船隻和坐騎聽見了沉帆的提醒，只有幾個將信將疑地停下來，其餘的則根本沒在意他的話，繼續向前行進。還有更多船隻依舊無知無覺地往那漩渦方向前進，離開燈光籠罩的範圍，他們就更看不清前方的情況了。

漩渦中心黑色的水渦中，一個龐然大物騰空而起，以它垂直的路徑和那沒有半點緩衝的速度來說，與其說是躍起，倒更像是升起。

沉帆將手中燈盞往那個方向靠近，才隱約看見那東西的模樣，像是條長方形的大魚，整個身體幾乎沒有弧線，連魚嘴和魚尾部分，都是方方正正、有稜有角的形狀。

它身體一側有一排鋸齒狀魚鰭，形狀尖銳鋒利，在這能見度極低的情況下，沉帆都能看見那排魚鰭前端鋒銳處暗沉的血腥顏色，與這條魚整體相連，彷彿是一把巨型的屠夫砍刀，或者殺人狂的電鋸。

其他玩家也在沉帆的燈光下看見了那龐然大物，原本將信將疑的幾艘船立刻剎住了前進的勢頭，那漩渦仍在不斷擴大，邊緣部分的吸扯力雖然弱化了許多，但即使他們掉頭往回走，也依舊在不斷被捲入漩渦中，只是過程來得慢一些。

第23章 漩渦中心

遠處那條巨型魚已經悄無聲息升至空中，飛在最前方的那幾個玩家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高空下落的鋸齒狀魚鰭攔腰斬下。

雖然被斬下的瞬間他們就消失回了出生島，並沒有出現血腥場面，但光是親眼目睹無星的夜空中這驚悚一幕，也足夠駭人了。

底下的玩家在漩渦中苦苦掙扎，已經有幾艘被吸入了漩渦中心。

在這近乎真實的場景中，黑暗環境原本就最容易激發人心中的恐懼，而這一切發生得又近乎悄無聲息，詭異得像一場噩夢。

恐慌瞬間在整片海域爆發，幾個膽子極小，已經被嚇破了膽的玩家呼喊聲打破了黑夜的死寂。

大傢伙停得及時，暫時還沒被漩渦波及,沉帆正猶豫要不要掉頭回去，就見旁邊一艘小船晃晃悠悠地往漩渦的方向靠近，便出聲提醒：“別過去，前面危險。”

那船上的人回過頭，竟是一張熟悉的娃娃臉，正是剛剛那個賣葉子牌的攤主。

攤主看見沉帆他們，才堪堪停下了搖槳的手，露出兩顆小虎牙：“你們也在這啊。”

沉帆說：“前面有海怪和漩渦，別過去。”

“我說怎麼大家都停在這兒呢。”攤主藉著燈光，也看清了前面的情況，船隻不斷被捲入漩渦中，那條巨型魚再一次起落，又帶走了空中幾隻掉頭往回飛的坐騎“可這是去月光群島的必經海域，不過去的話怎麼做任務？”

這也正是沉帆和寒傾猶豫的問題，目前離得太遠，環境又太昏暗，看不清前面漩渦中到底有什麼，或許只有靠近，才能找到破解之法。

“我還是想過去看看，我有貓車保險，大不了從最近的島多過來送幾次人頭，總能有點發現。”

聽見攤主的話，沉帆也有了主意：“那我跟你一起過去，我有燈看得清楚些。”

寒傾：“我也去。”

於是二人讓大傢伙原地待命，轉而跳到攤主的小船上，在四周愈發洶湧的海水中搖搖晃晃朝漩渦方向前進。

漩渦原本就在擴大，他們又不怕死地闖入，很快就被捲入了接近中心的位置，沉帆的燈也照亮了這一片海域，和周圍此起彼伏呼喊聲的主人驚恐的面容。

漩渦中央海水捲動速度極快，沉帆被顛簸得氣息紊亂，再一看旁邊兩個沒事人似地，不禁感慨：有保險的人就是不一樣。

在周圍呼嘯的風聲、水聲和被捲入船隻上玩家的驚呼聲中，沉帆聽見了一聲極低的笑聲，是一個小女孩的笑聲，清脆如銀鈴，然而在這樣的環境下，就顯得格外詭異。

他在晃盪的船上勉強將燈盞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探，盡頭朦朧光暈中，勾勒出一個黑影，是一個小女孩的模樣，裙底連著海面，分明也在漩渦中，卻絲毫不受影響。

“呀，被發現了。”被燈光照到，她似乎覺得很有趣，竟自己往前挪了些，之所以說挪，是因為她根本沒有常人走路邁開腿的姿勢，裙襬仍是貼著海面。

當她完全暴露在搖搖晃晃的燈光中，沉帆才看清她裙底海面下，隱藏著十二隻觸手，正是它們在水下支撐著她移動，確切地說，它們本就是一體。

第24章 金髮小女孩

如果不仔細看海面下那十二條黑影，那小女孩的模樣完全就是一個嬌小可愛的洋娃娃，碧藍深邃的眼睛，淺金色的捲髮，笑容天真。

“好像掙扎得很辛苦呢，不如我來幫幫你們吧。”她歪著頭，微微抬起右手。

漩渦捲動速度驟然加快，眼看小船就要被捲進去，那小女孩突然變了臉色，裙底十二隻觸手和手勢同時收回，驚恐地跌進漩渦中大聲呼救起來：“救命啊——”

沉帆正覺得奇怪，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熟悉的，虛渺而震撼的嗡鳴。

聲音傳來的方向驟然亮起燈光，即便穿過層層海霧已被暈染得朦朧，也比沉帆手中這一盞要明亮得多。

原本瘋狂撕扯擴大的漩渦瞬間收縮回中心，很快連那最後一點小漩渦也打著旋兒漸漸平息在海面上。

雲吞遊近時，已經風平浪靜，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長寧救起在海水中撲騰掙扎的小女孩，她趴在雲吞背上，溼漉漉地一副可憐相，和方才笑靨如花的模樣判若兩人。

只有那隻巨型的魚似乎沒什麼智商，在神明面前也全然不知收斂，仍在空中起落不停，看上去竟有幾分歡樂。

海面上劫後餘生的眾人中，只有沉帆和寒傾這兩個撿了奇遇任務的認識長寧，他們剛指望長寧出手收拾那條巨型魚，就聽見他說：“這魚並非什麼邪物，我不能隨意出手。”

……都跟把巨型殺豬刀一樣了，還不是邪物？

NPC果然靠不住。

沉帆腳下一空，忽然被寒傾一把攬過去，後仰的同時才後知後覺發現那把“殺豬刀”正從他頭頂上空墜落，陰影已經籠罩在小船上，顯然是天上沒有目標之後，轉而來攻擊船隻了，而他們成為了第一個目標。

他被寒傾帶著從船頭躍向空中，忽然想起船上還有一個，轉頭去看，正看見攤主落在不遠處另一條船上，見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