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還在猶豫。“她的傷口是泡在水裡才感染的。”

“不可能。”吉布斯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懷疑，正要爆粗口，但看荒的樣子吧，也不像說謊。於是，他耐著性子解釋：“你說的水是她被抓後魚缸或者盆子裡的水吧？那些跟海水不一樣。相信我，趕快逃出去，不然我們都得死。”

鹿九抱住荒的脖子，對他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己願意按照吉布斯說的去做。

“好。”

荒將鹿九放回海里，鹿九的腿一遇到海水便重新化成魚尾。衣服罩在身上影響運動，鹿九便從衣服下鑽出來，把衣服扔到了小船上。

“這身段，還真是美啊。”吉布斯忍不住讚歎。

傑克猛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不該看的別看，小心惹禍上身。”

吉布斯瞅瞅荒，懂了。

用鞭子纏住船頭，鹿九開始拖著小船在海里飛快地行進。傑克和吉布斯坐在船的兩側，一人一把漿，用漿控制著方向，防止小船因受力不均而翻倒。

荒則一直注視著前面的鹿九，只有看到她，他心裡的不安與恐懼才能減少一些。不然的話，離海只有幾十公分的高度，隔著薄薄的船壁，他一定會顫.抖著暈過去。

“傑克，他們發現我們了！”

剛行駛到超過大炮射程的地方，吉布斯便驚恐地發現一條軍艦正掉轉頭朝向他們的方向。鹿九聽到吉布斯喊聲，更加快速地遊動。可她的尾鰭上有傷，再怎麼努力，速度也不可能快過艦船。很快，他們又進入了大炮的射程之內。

“轟隆！”

鹿九聽到炮彈射出的聲音，憑感覺猛地拖著小船向右。小船晃了一下，差點翻倒，傑克懷裡的羅盤也因為這一下掉到了小船上。

炮彈落到了小船左側，他們成功逃過了一劫。但很快便有更多的炮彈襲來，往哪個方向躲似乎都沒法避開……

“鹿九，躲到海里去！”荒在船上焦急地大喊。

鹿九回頭看著他，從他眼裡看到了深深的擔憂與關切。她游到小船旁，手攀著船邊緣，從水裡露出上半身。

“小船是目標，米斯特汀，快跳進海里。”吉布斯和傑克棄船跳入大海，一人抱著一隻船槳向更遠處遊。

眼看著炮彈一顆顆在小船附近爆炸，說不定哪顆就落到船上，鹿九焦急地拉了拉荒的胳膊，示意他趕快跳下來。

“沒用的，我不會游泳。”荒從懷裡掏出傑克的羅盤，溫柔地掛在了鹿九的脖子上。

羅盤是他趁傑克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撿來的。原本他打算脫離危險後就甩開傑克和吉布斯，自己帶鹿九去珍珠島。但現在，他只能放鹿九一個人去了。

荒一手輕輕撫上鹿九的臉頰，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深情與眷戀。“快走吧，不要再被人抓住了。”

他低頭吻了吻鹿九的額頭，在炮彈來臨之前，猛地把她推離了小船。

“對不起。”

這是鹿九聽到荒最後對她說的三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 哎喲媽呀，糖裡一口玻璃渣~

☆、09逃出生天

“荒！”

推開鹿九後, 荒已經不對活下去抱有任何希望。雖然還有想做的事情沒有完成, 雖然還有想說的話沒有說……但一想到以後鹿九可以好好地在大海里生存下去，他就覺得似乎也沒什麼遺憾了。說到底, 他欠她的。

人生苦短，就這樣死了, 也挺好。

“荒……”

可在炮彈落下來之前，他忽然聽到了清脆悅耳的聲音，焦急的，緊張的, 呼喚著他的名字。這個聲音讓他感到無比熟悉與親切，他猛地睜開眼, 看到海里的鹿九正望著他, 眼角隱隱有淚光閃爍。

他的人魚, 竟然可以開口說話了！

“不要死！”

荒聽到鹿九又說了一句，帶著期待與命令的語氣。

好想繼續聽小人魚的聲音啊，可惜，來不及了。荒用眼角的餘光瞥到了那顆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炮彈，他躲不開，也不想躲……

***

“不要死……”

鹿九說話的同時，整個人從海里彈跳到半空，像一顆子彈一樣，倏地射到荒面前，抱著他跌進大海。下一刻，炮彈落到船上, 將小船炸得粉碎。

鹿九抱著荒沉入海下，堪堪躲過了爆炸。在荒憋氣快要到極限時，她抱著他的脖子湊到他跟前，閉上眼緊緊吻上了他的唇。

傳說中，美人魚的一個吻可以讓落水的人不被溺死。

鹿九不知道這個傳說的真假，但情急之下只想到了這一個辦法，也就只好試一試。

當鹿九的唇貼到自己唇上的剎那，荒立刻發覺落水後那令人窒息的恐懼感消失了。他之前對海水是懼怕的，牴觸的。從踏上海盜船的那一刻起，那源於心底的恐懼與憤懣便一直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現在，一切不好的感覺似乎都消失不見了。他眼睛能看到的，是眼前鹿九閉上的雙眼和在水裡微微顫動的長睫毛；他能聽到的，是遠處的海浪聲和近處的心跳聲，分不清是他的，還是鹿九的；他能觸到的，是鹿九光滑的背脊，像沐浴過牛奶的珍珠……

荒不自覺地加重手裡的力道，擁住懷裡的鹿九，情不自禁地又加深了倆人之間的吻。原本唇貼唇的試探變成曖.昧的輾轉吮吸，他下意識地想要更多……

能活著，也挺好，荒在心裡想。

鹿九有些意外地睜開眼，確認人魚的吻能夠讓人在海里像人魚一樣呼吸的驚喜沖淡她的疑惑，讓她一時沒意識到荒剛剛的舉動有什麼不妥。

她擺動魚尾，倆人相擁著在海里朝安全的海域遊了一會兒，直到覺得炮聲停了才敢浮出水面。

英國艦船成了遠處的一個小黑點，暫時追不過來，鹿九終於鬆了一口氣。

“荒，你沒事吧？”

“你可以說話了。”荒笑著說。

“哎？我，我真的可以說話了！”

鹿九跟著荒開心地笑起來，銀色的魚尾上下襬動，彰顯著主人的喜悅。

“剛才為什麼救我？”荒不會游泳，便一直抱著鹿九沒有鬆手。他說話的時候，幾乎與鹿九臉貼臉，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在荒那如同大海一樣深邃的眸子的注視下，鹿九歪著腦袋疑惑地眨了眨眼：“我為什麼不能救你？”

在她眼裡，她救荒才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失去記憶，荒仍舊在拍賣會上救了她。假如她對荒見死不救，那才是該遭天打雷劈的事。

荒微微一怔，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微笑著搖頭：“算了，你沒受傷就好。”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鹿九低頭看看掛在自己胸.前的羅盤，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傑克和吉布斯。他們兩個現在應該在海里，但茫茫大海，在哪個方向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