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沒瞧見溫疑。溫疑不待見他,本來就心裡不少事兒,知道雲端要過來,她就去一旁的樹下靠著小憩去了,身上披了件連帽的大氅,低頭把帽子一拉,就是他人彎腰去看她,也只能瞧見一截消尖的下巴,雲端沒認出來。
溫疑睡了一小會兒,也沒聽見兩人間的幼稚言論,再醒來時,身邊又只有陸凜一人了。他正在用炭筆在一塊布帛上寫著什麼,溫疑動了下腿,有些發麻了。
小腿踢動時的聲音引起了陸凜的注意,他放下手裡的東西,側過了身子,“腿麻了?”
“嗯。”溫疑點點頭,目光落在陸凜隨意放在地上的布帛上,他沒有防備的意思,溫疑能瞧見上面寫的什麼,其實那上面畫的比寫的多,可以看出是一份進攻路線圖……不過一天一夜,他便已經將小島摸透了,連海島附近的海域也瞭解得差不多了。
陸凜沒有察覺溫疑的心思,自顧自的坐到溫疑身邊,手搭上了她的小腿。溫疑被突如其來的觸碰驚了一下,小腿往回抽了抽,卻被陸凜扣住了,“別動。”
“不用。”溫疑垂下眼瞼,耳尖有些微紅。不管是不是動心,被人碰到身體,都會有些不自然。
“很快就好。”陸凜沒有抬頭,溫疑的目光,只能看見他鴉青的睫毛,和挺拔的鼻樑。
溫疑沒話說了,她其實不太高興,她不喜歡把一個事兒重複說上好幾遍,大概是因為本來情緒就很低落的原因吧。
“好了。”陸凜只是在某幾個穴位上按壓了兩下,溫疑果然感覺不麻了,她收回腿,道了聲謝,又默默把自己圈了起來,眼神開始放空。
這下子陸凜算是瞧出來了,她不高興。陸凜稍一思索,便知道了問題的癥結所在,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那,那那個……抱歉。”
溫疑的脾氣是來得快也消得快,這會兒聽陸凜道歉,一時又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還有些無理取鬧。心情低落的時候,情緒總是來得莫名其妙,她其實也知道,不該跟陸凜生氣的。
溫疑抽了抽鼻子,問雲端去哪兒了。她只是想轉移話題,並不是真的關心那人去了哪裡。太要面子的人,就算意識到自己理虧了,也不會低一下頭的。
這下輪到陸凜不開心了,“你問他幹嘛?”才說完,陸凜又害怕自己這樣說又會惹溫疑不開心,便急忙解釋,“我讓他去傳話了,給他找點兒事兒做……”免得他老來打擾我們!
“哦。”溫疑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陸凜心裡也滿意了。
之後又是等了三天,陸凜的屬下尋了一處偏僻小院兒,是島上的人廢棄得,他們沒有破壞院子外面的破舊錶象,屋子裡卻是收拾得十分妥帖,床鋪被褥也是嶄新的,應該是在島上別處購買的,這樣的環境,兩人將就幾晚,也不算太委屈。
到了第三日,天色還未大亮,整個島上便響起一陣接一陣的號角聲,似乎是為了鳴警。
溫疑被這聲音驚醒,視野裡還是一片黑,她估摸了一下時辰,感覺現在應該還不到辰時。
溫疑摸黑來到外間,陸凜已經起來了。
“明夷?被吵醒了?”外間也是一片漆黑,溫疑還沒適應這種黑暗,看不清陸凜在做什麼,只是聽聞他說話,便低低應了一聲。
陸凜沉默了一會兒,好半晌,才低低嘆了口氣,道:“你再睡會兒吧,還早呢。”
“是朝廷的人上島了嗎?”溫疑抓著門框,朝著一個方向問道。她暫時看不清,只能從剛剛陸凜出聲的地方大致判斷他在哪兒。
陸凜一直沒提他的後院是哪方勢力,溫疑也沒問,但兩人卻有種無言的默契,溫疑知道是誰,陸凜也知道她知道,雙方其實都是心知肚明。
陸凜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溫疑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可能是在穿衣服。
這樣一個認知讓出現在腦海裡,溫疑的表情先是茫然,然後變成了窘迫。她退回屋裡,用被子矇住了頭。
屋外的陸凜,穿衣服的動作也有些不自然……
從淮南出發那天起,他就沒有真正好好休息過,這幾夜雖然是打地鋪,但條件對他來說,都算很不錯了,昨夜給溫疑燒了洗澡水後,他自己也放鬆的洗了個澡,睡時便只穿了單薄的褻衣褲。
溫疑出來的時候,她也是有些衣衫不整的,畢竟是匆忙起身的,摸黑也是一個原因。陸凜正在換衣褲,見到心儀之人眼神茫然的站在門前,尷尬之中,又有些莫名的感覺。
這幾天烤魚吃多了,有些上火了。陸凜默默想著,手上系衣帶的動作一刻不停,麻利得就給自己繫了個死結。
島上的警鐘一直響到了天光大亮,兩人出門之後才發現,這個島國,竟然是全民皆兵的情況……想想也是,這個小島的人本就少了,當然是物盡其用了。
這樣一來,兩人就有些慶幸自己的謹慎,前幾日還好沒跟島上的人有接觸。
第44章 難啊
接下來,便是一場壓倒性的戰爭,朝廷的船隻來得太多太突然,對方還是有預謀有準備的進攻,自然是將這個小島打得潰不成軍。
雲端的人也上了島,這次雲端倒是沒看漏了溫疑,當場就表演了個變臉。只是時機不對,還得忙著救人,便沒有機會詢問。
雖然沒問出口,但他心裡其實老憋屈了……這兩人怎麼又搞到一塊兒了!
雲端帶的人也不多,葉就三十四號人。他也是匆忙間收到陸凜的求助信趕到的薛城,能調動的人手不比陸凜多多少,不過他的加上陸凜的,闖入那什麼‘王宮’裡救一批人還是可以辦到的。
那大宅子裡也是一片混亂,一群異族人在慌亂逃竄。這是住在這裡的高位們的親眷,有戰鬥力的都去前線了。他們的人勢如破竹,很快便到了當初找到溫庭那幫人的偏僻院落。
救出來的包括花草趙沛兒在內,一共三十多人。溫疑心裡算了一下,如果當年溫庭的管事層全被抓來了這裡,那麼還少個二十餘人……這些人不知道是遇害了,還是放棄反抗了,不管怎麼說,對於一箇中等門派來說,都是慘重的損失了。
好在溫疑熟悉的人都在這裡,他們看上去除了精神狀態不太好,人很瘦,表情有些呆然之外,並沒有什麼外傷。
“等有了藥材銀針,我能幫他們恢復一些武功。”花草小聲的說著,語氣平淡。但就是這樣一句平淡的話,卻無意是給了眾人一種信心。
人體的構造很複雜,他們被廢除武功,只是因為儲存內力的經脈丹田受到了毀滅性的破壞,就像原本是一個桶的身體,變成了一個破桶,於是便無法使用了。而世間大部分醫者,對於這種情況,只是建議別用桶裝水了。
但花草不同,花草偏偏就是個會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