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守的頡莫軍,最終由於內憂外患的緣故宣佈繳械投降。四大城門陸續開啟,德吉梅朵並沒有立刻進城,而是將勝利的捷報送達東城門,請江央堅贊下達指令。
江央堅贊則一直等到四座城門全部收到降書之後,這才下令進城。象泉人卻並未鬆懈下手中的武器,唯恐頡莫軍作出突襲。
而令人沒想到的是,率先迎接他們的竟是夾道歡迎的東平城百姓。而原本手持利器的頡莫軍,此時卻手無寸鐵,被百姓們團團圍在一旁。
象泉軍進城之後,東平城所有的監牢裡原先被囚禁的牢犯,但凡不是罪大惡極的都被江央堅贊下令全部釋放。
所有頡莫軍依照軍銜級別劃分清晰,校尉以上的全部押入大牢,嚴加看管。而剩餘的將士則被送往他們原先的軍營中,不僅收繳全部兵器利刃,連每日飲食也都定時定量。頡莫軍除了吃飯睡覺,就只能在軍營中乾坐著。
海月慢慢走在頡莫軍營中,眼睛裡難掩的疲憊,卻依然四處檢視著有什麼不妥。四周來往的象泉軍大多都已認識了這位女副將,見了她都恭敬地行禮。海月雖然疲倦,但也都微笑著頜首致意。
“海月。”遠處傳來一個聲音,海月回頭一看,竟是荀徹。
他的樣子也並沒有好多少,就連肩上還綁著新的紗布,像是受了重傷一般。
“師兄是受傷了麼?”
“是,箭傷而已,不礙事。”
海月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若是尋常女孩家,倒是能被你哄過去。只不過師兄忘了我也曾受過箭傷,那怎能是不礙事的傷口?軍醫說如何了?”
荀徹笑道:“是了,師妹絕頂聰穎,又怎麼是我能糊弄的。軍醫說傷口雖深,但還好沒有傷及要害,左不過未來十幾日都用不了力罷了。”
“師兄這幾日好生將息著,軍中的事務都交給我,不必擔心的。”
荀徹瞧了一眼面前這個丫頭,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卻笑道:“那我便得空偷閒了。”
往日裡那個不羈的少年彷彿又回到了海月面前,她不禁笑道:“師兄只管養傷便是了。”
他們正閒聊著,只見一位模樣有些熟悉的侍衛走上前來道:“項副將,荀副將,贊普邀請兩位到將軍府一敘。”
“許是還有些事情要商議,畢竟戰後如此混亂,總還是要有規矩才行。”荀徹揚起頭看向遠處,只見幾個象泉士兵在街邊翻查著小販的東西,見到好的便塞入了自己囊中。那小販剛要申辯幾句,便被他們兇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海月皺了皺眉,走上前去擋在小販身前,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幾個士兵。
那幾個士兵被她這麼一盯,便有些心虛。
“項副將……”
“拿了什麼東西,讓我瞧瞧。”
那士兵討好一般地將一串稀罕的珍珠手串捧了出來,遞到海月跟前。
“像是什麼珠子,我看著稀罕,想回去給我媳婦玩。”
海月將珠子套在指頭上轉了幾圈,將那珍珠手串還給攤主,轉身頭也不回地道:“你們各自下去領二十軍棍,別讓我提醒你們。”
“欸?項副將?”
“贊普今天早上才頒佈了三條禁令,你們當成耳旁風麼?若是此事讓贊普知道了,怕就不是隻罰二十軍棍這麼簡單了。”先前的侍衛走上前去斥責道。
“是,是,多謝項副將。”那幾人哆哆嗦嗦地向海月的背影道謝,一邊忙將那小販的攤子幫忙理好,便灰溜溜地下去了。
將軍府內。
江央堅贊見海月和荀徹進來,便起身相迎。還未等他們坐定,便只見江央堅贊眉頭有些輕蹙道:“楚正奇逃了。”
海月忙問道:“他是怎麼逃的?”
江央堅贊強忍住笑意,道:“兩位請往這裡走。”
江央堅贊領著他們二人走到將軍府的後院,只見那花園裡種了許多西洲裡稀罕的植物花卉。海月伸手掐了一朵花下來笑道:“尋常百姓取水都是難事,那地下井也時常乾枯,他倒好,有這麼多水來養花。”
江央堅贊笑道:“那依你看,這花園如何處置?”
海月看了看道:“有幾株確是入藥的良藥。不如請城中的大夫來鏟走,總比今後這些花卉無人照料逐漸枯萎了強。”
“那好,就照你說的辦。”
三人走走停停地賞過花園,走到一座假山後邊,只見有幾株植被掩蓋著一個狗洞。海月蹲下身往裡頭看了幾眼,深不見底。
“這不是個狗洞麼?是通往何處的?”
“尚且不清楚。只因這洞口太小了,我便未曾派人去追。”
“好在我們手中還有檀嶽,左不過打西寧衛時也算有些籌碼。”
荀徹在一旁道:“是,即使龍鷹王不把檀嶽當回事,那位龍鷹王妃也不會依。”
江央堅贊贊同道:“畢竟她與檀嶽是一母同胞,那檀嶽又為龍鷹王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在頡莫軍中威望極高。若不救他,才算是真的失了軍心。”
海月略一點頭:“贊普明鑑。如若強攻西寧衛,我方必討不了好,還需智取。”
“我正在思慮此事,也邀了眾位將軍前來一同商討,現在也差不多是時候了,請一併前往書房如何?”
象泉東征軍中,除卻洛桑、德吉梅朵和邊巴三員大將,其下還有七名副將,九名參將有資格參與像這樣的重要會議。
而這也是象泉國曆史上,贊普第一次任命非本國士兵之外的高階將領。江央堅贊不僅做了這第一人,還一次性任命了四人,並且在第一次大戰中就給予了他們充分的信任。
原本他的決議在國中引起了極大的爭議,而如今這幾位外籍高階將領在東平會戰中立下汗馬功勞,也算是平息了那些閒言碎語。
“此番,諸位隨我一同征戰多日,以近乎超神的速度拿下東平城。但如今還不是該痛飲慶功酒的時候,如若我們順利取下三關,西寧衛便近在咫尺。今日請諸位前來,就是請各位集思廣益,如何能以智取勝。”
洛桑道:“我們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取下三關和西寧衛,便只看這位猛虎將軍價值幾何了。”
荀徹略一行禮道:“洛桑將軍正是說到了點子上。即使龍鷹王妃如何顧念長兄,但如若我們出的價碼太過分,也許她與我們撞個魚死網破也未可知。”
江央堅贊沉思片刻道:“我們的目的就是用西寧衛牽制龍鷹王,所以絕不能錯用這一棋子。”
“倘若用檀嶽換下西寧衛防線後退三十里如何。”洛桑兩指在地圖上掃過一道弧線,最後重重落在地圖上標註的西寧衛。
荀徹輕輕搖了搖頭,道“將軍所言有理,只不過西寧衛防線本在高地,若我們強迫他們後退三十里,他們將我們放進谷地裡,豈不是如同甕中捉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