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已經有些腐爛,四肢扭曲,從胸口到小腹被整齊地剖開,露出白花花的肋骨,裡面的內臟不翼而飛,散發著強烈的腥臭味道,蠅蟲“嗡嗡”地在爛肉上面飛動叮食著。
看到這可怖的景象,程知初雙腿一軟,癱坐在車上,滿臉冷汗不止,捂住自己的嘴,差點直接吐了出來。
他猛地想起剛才隱隱聽到的廣播,一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比剛才想得還要糟——這不是普通的綁匪,而是變態殺人狂,如果他不能逃走……等待他的將只有死路一條!
程知初心中的警鈴瘋狂響動,思維近乎空白,滿腦子只剩下這一個念頭,可與他的思維相悖,他戰慄不已,每塊肌肉都無比僵硬,甚至做不出哪怕是最簡單的動作。
“吱——哐當!”
就在此時,卡車停在了院落的中央,車門被用力關上,鋪設著石磚的地面上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驚動了陷入深度恐慌之中的程知初,讓他稍微恢復了一些理智。
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應該就是司機,可能車上只有他一個人,就是殺人狂,但不排除院子裡的建築物中還有他的同夥……
這些念頭在程知初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他來不及再深入思考什麼,便馬上把被割下的繩子藏在身後,做回他最初醒過來的姿勢,閉上眼睛,強忍著內心的戰慄,裝出依舊昏迷的樣子,希望可以讓對方放鬆警惕,他好找到脫身的機會。
“嗒、嗒……”
一道黑影在慘白的燈光下緩緩移動,這可怕的腳步聲就像是一下下地踩在程知初的心臟上,他藏在背後的手指驟然收緊,用盡全力才壓抑住自己過於急促的呼吸,沒有暴露自己還清醒著的事實。
那黑影走到柵欄門前,程知初睜開一條眼縫偷看,心裡頓時哆嗦了一下,司機的身材竟然比他想象中得還要健壯,身高接近兩米,渾身肌肉隆起,如同一頭棕熊,只要一隻手就能輕易將他捏死。
……這該怎麼跑!?
程知初有些懵了,此時司機用鑰匙“吱呀”一聲開啟柵欄門,拽著柵欄跳到車上,上來時整個車身都猛然往下沉了沉。
看到司機正在迫近自己,程知初的神經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再也按捺不住,猝然翻身一躍而起,貼著從司機身側的縫隙跑了過去,試圖直接溜過去。
他本以為司機體型龐大,反應會比較遲鈍,而且這麼狹小的空間也不好立刻轉身追他,可他沒有想到,對方根本不用轉身,而是直接向後扇了一巴掌,就擊中了他的腦袋,讓他頓時頭暈目眩,身體一軟,直接倒了下去。
……完了。
這是程知初在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程知初差點睜不開眼睛,因為眼前白色的光線過於刺眼,而後他發現自己身後的觸感硬邦邦的,似乎是正緊貼著牆壁。
一瞬間程知初恍惚了一下,以為自己還在宿舍,之前的一切只不過是他經歷的噩夢,但還沒等他鬆口氣,依舊強烈的暈眩感和周圍的血腥味便告訴他,他還依舊在剛才的那個地方,而且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腕和腳腕上都被拷上了金屬材質的圓環,他被拷在了一面牆上。
而這時,忽然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落在了他的臉上,那是來自另一個人的手指,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程知初頓時驚叫了一聲,雖然他立刻就感到十分後悔,但也無法裝暈了,只好心驚膽戰地睜開了雙眼。
在有些模糊扭曲的視線裡,他看到了一隻屬於男人的手,骨節分明,膚色白皙,十指纖長有力,是隻非常好看的手。
這隻手正在緩緩下移,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頰,隨後程知初的耳邊便響起了一道動聽的含笑嗓音。
“你醒了。”
程知初渾身一顫,視野終於恢復正常,同時那隻手也移了下去,露出了這人的真容。
看清楚對方的模樣,程知初短暫地怔忪了一瞬,因為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竟出乎意料的年輕,身姿筆挺修長,眉眼利落俊美,正笑吟吟地望著他,唇邊的笑意格外柔和。
若不是他蒼白的肌膚上沾染著腥紅的血跡,另一隻手上還拿著把滴血的手術刀,望著他的目光又那麼可怕的話,程知初或許會以為他是個好人。
然而此刻被對方那詭異、深沉又熾熱的目光掃視著全身上下,程知初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被凍住了,他能感覺到,男人的目光彷彿是在看著某種新奇而珍貴的玩物,而不是在看著一個活人。
就算男人的外表再如何人畜無害,程知初也能明白先前的司機只是個幫兇,而眼前的男人才是真正的變態殺人狂,他很可能會死在對方的手上,而且會死得很慘……
“你的臉色很不好看,感覺不舒服嗎?”
俊美的男人微微蹙眉,似乎有些擔心他的狀況,動作很小心地摸了摸程知初蒼白的臉頰,卻又引起了程知初更加驚恐的顫抖。
“我很抱歉,我沒想到我的手下竟然會對你動粗,還傷到了你。”
男人的語氣裡帶著十足的歉意,微微俯身輕輕吻了吻程知初的額頭,吐息灼熱,貼著他的耳畔低聲說道。
“你應該會感到很痛,我很抱歉,而且被我以外的人碰觸,是不是會感覺很噁心?”
什麼叫“你以外的人”?明明你才是最噁心的那個!!
突然被這樣一個變態莫名其妙地親了,除了惡寒之外,程知初還覺得噁心又憤怒,罵人的話險些脫口而出,但他目光移動,猛然看到地面上堆著的東西,卻又瞬間毛骨悚然地睜大眼睛,驚恐地尖叫出來。
——那是一堆鮮血四溢的爛肉,中間夾雜著白花花的骸骨,還混合著布料的碎片,最上方擺著一顆死不瞑目的腦袋,樣貌正是司機,他的臉上還殘留著驚恐的表情,不久之前還是行兇者,此刻卻已經拆分成了一堆血淋淋的生肉。
俊美的男人微微一笑,說道:“他也對你感到十分抱歉,為了向你表示歉意,他是自願變成這幅模樣的。”
他的語氣風輕雲淡,卻讓程知初的理智徹底崩潰了。他怕得開始眼中泛淚,儘管他知道這樣可能反而會讓這種殺人狂更加興奮,可瞭解是一回事,這種時刻真正來臨時,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本能反應。
他帶著哭腔,顛三倒四地祈求道:“我不會把這裡的事情告訴給任何人,求你了,放我回去,別殺我……”
“別怕。”
男人抬手擦去他眼角滑落的淚水,仍舊溫柔至極、甚至是堪稱憐惜地吻了吻他溼漉漉的眼梢,可那把沾血的手術刀卻悄然貼到了程知初的脖頸上,鋒利的刀刃瞬間割出了一條細細的血線。
“我沒想殺你。”
“我只是想將你的每塊血肉都吃下去,讓你永遠都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