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而起的煙氣,譚蜜刀雙眼就直了。
一般而言,什麼傷病基本上都是不提倡吃燒烤肉食的,而且露天小攤子未必乾淨。因此杜容情眉頭一皺,馬上加快了推輪椅的速度。
不料在彼此擦肩而過的一瞬間,譚蜜刀緊緊拉住了烤串攤老闆身旁擺放的一張空木桌,伴隨著桌子腿所發出的一陣攝人心魂的難聽摩擦聲,烤串攤老闆抬頭望向了他們。
杜容情:“……”
烤串攤老闆只看見一個衣冠楚楚的嚴肅臉男人推著另一個坐在輪椅上疑似傷殘、頭裹古怪頭巾的男人,後者的目光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他琢磨了一下,把自己快升到胸口的暴脾氣換成了同情的眼神。
老闆:“吃串嗎羊肉串十塊錢三根!”
……
拗不過譚蜜刀,十分鐘後他們坐在烤串攤上擼起了肉串。
杜容情本人是堅決不吃這種小吃的,譚蜜刀見狀也沒點太多的量,只點了幾根解饞。
棘手的問題很快出現了——戴著頭巾擼串很不方便,可是譚蜜刀假如不想露臉,那就得戴著頭巾;假如要把頭巾從下頭掀起來一半以便吃東西,眼睛就會被糊住;假如既想露出嘴巴又不想讓眼睛被糊住,那就得兩隻手拎著頭巾。
綜上所述,在譚蜜刀絞盡腦汁奇形怪狀地嘗試了數次獨力擼串而未果之後,杜容情失聲大笑,將烤串攤的塑膠小椅子挪到他身側,橫過羊肉串遞到他嘴唇邊,溫柔地說:“吃吧,小心一點,別吃太急。”
譚蜜刀十分感動。
同時也敏銳地感覺到這樣一來,構圖就變成了他雙手朝上拎著一截女式沙漠頭巾、被杜總耳鬢廝磨耐心投餵的一種詭異構圖。
……但能怎麼樣呢,已經買了的火熱羊肉串,自然要儘快吃完。
譚蜜刀眼一閉,心一橫,頭一甩,一口氣橫著叼住木簽上的羊肉,分兩三口全部吞進了嘴裡。
杜容情扔掉籤子,為他熱烈鼓掌。
四周的其他客人和烤串攤老闆:“……”
至於魔頭c,兩人離開烤串攤時天邊已經隱隱泛起了幾縷夕陽的顏色,晚風徐徐,按照杜容情的規劃,天黑之前他們是必須返回醫院的。
杜容情才想問問譚蜜刀晚飯打算吃些什麼正經菜色,譚蜜刀忽然自行控制著輪椅脫開了他的推動。
他微微一怔,聽見譚蜜刀懶洋洋地回頭說:“領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杜容情直犯納悶。
譚蜜刀卻笑而不語,操縱著電動輪椅慢悠悠地一路往前,拐了兩三道彎,拐進了一處杜容情不認識的冷清街道,折騰將近半個小時,才抱起胳膊停下來。
他一停下,杜容情定睛一看,發覺這處地方居然是所民政局。
已經快到民政局下班的時間了,看著進進出出人員不甚繁多的大門,杜容情心臟急跳,面上不動聲色地問:“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領證啊。”譚蜜刀理所當然地回答他,“這個要抓緊,婚禮可以以後辦,多辦幾場。結婚證有空了就應該趕快領。”
杜容情暗暗高興了起來,其實比起單純的盛大求婚,他一向更喜歡這種突如其來不可預知的驚喜感。
雖然他總是誤以為譚蜜刀一定會更喜歡漫天玫瑰和九百九十九朵鮮花什麼的。
當然了,高興之餘,杜總也是比較理智的。
“我們沒隨身帶來戶口本。”杜容情笑著指出,“不過我很開心。”
“噢。”譚蜜刀頓時一拍腦門,看了看錶。
杜容情:“”
就在這時,一輛敞篷跑車風馳電掣、飛沙走石地衝到了他倆身後,不多一分,不少一分,車窗裡伸出的手正對著譚蜜刀向其伸出去的右手,兩個紅皮小本本就這樣出現在了譚蜜刀手上。
譚蜜刀表情無辜地對著杜容情揚了揚兩人的戶口本。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生病了,這幾天手頭上的其他事情基本都乾脆停擺了,儘量保持日更,但可能到底是要影響字數的,所以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打個招呼。
另外你們這些小妖精,我v前也不是肥章選手啊,昨天一爬上網站恍惚間誤以為自己昔日能夠日六嚶。
感謝“slls”的營養液,感謝“醍”的雷。
第42章
這一刻, 杜容情心臟砰砰地狂跳, 耳朵沿不爭氣地微微泛紅了。
很好,他覺得這種說幹就幹的招數很清爽, 很霸道, 他很喜歡。
但該來的總會來。
只見就在譚蜜刀垂下拎著戶口本的手的時候,漫天花雨華(浮)麗(誇)而降,路人紛紛驚呆了!
“……”杜容情也驚呆了。
他下意識仰起視野, 望著低空中盤旋的私人飛機, 享受著附近路人震驚的注目禮,突然“啪”, 腦門一疼。
原來是一個花苞砸到了他的額頭上。
杜容情好奇地拾起這隻力量不小的花苞, 一握之下, 感覺到花苞的重量並不簡單, 而且花瓣的開口被緊密地黏了起來。
他連忙低頭拆開花苞,定睛一看,發現裡頭是一枚……戒指。
截止這時, 杜總的內心還是十分感動的。
然後便是一陣暴雨疾風般的“啪啪啪啪”, 他隱約懷疑自己的後腦勺被砸出了幾十個小坑。
杜容情在衷心感動與勃然大怒之間靜靜糾結了幾秒鐘, 扭頭去望坐在一邊的譚蜜刀。譚蜜刀兩隻手高高舉著頭巾, 沒事人似的回望著他,頭巾頂部掉滿了暗藏戒指的花苞。
譚蜜刀os:沒關係, 我不嫌棄杜總的審美口味,當然是滿足他了!
杜容情os:這麼卑鄙這是一種報復嗎……
兩人默然對望半分鐘後,花雨停下了, 接著飛機上開始傳出莫扎特胎教音樂的悠揚旋律。
譚蜜刀這才鬆手放下頭巾,滑動輪椅接過跑車中錢頑緊趕慢趕親自送來的訂製婚戒,瀟灑地開啟戒指盒,露出一款精雕細琢的貓頭鑽戒來:“跟我結婚吧,容情!”
杜容情:“……好。”
那一天,杜總凝視著滿地的花苞戒指們,意識到自己輸了。
譚蜜刀這個敗家子。
臨近下班的這個時間,幾乎已經沒有什麼人在排隊領取結婚證了,加之譚蜜刀目前看起來像個殘疾人,事情辦得很快。
直到照片拍好、結婚證到手,傻兮兮地核對了兩人的姓名後,仔仔細細翻閱了一遍上頭的各種權利義務條款,他倆才一起笑起來。
譚蜜刀不知道從哪裡沾到了一點紅印泥,收起結婚證,拿大拇指戳了杜容情鼻樑一下,懶洋洋地說:“蓋戳了。”
真是胡說八道。
但杜容情情不自禁輕刮鼻樑上的紅印,也往譚蜜刀臉上戳了一下。
黃昏已經來了,走出民政局,杜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