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敏感。即使這樣,他還是把它插入太陽穴,瞬間被戰慄般的暈眩感席捲。
沒等他接入完畢,逐夜涼就迫不及待把青菩薩從支架上抱下來,愛不釋手地撫摸:“有感覺嗎?”
“別……”有感覺,岑琢慌張,過於有感覺了。太陽穴還在發熱,神經元傳導著來自外界的微小刺激,這時,逐夜涼的大手伸向他的Q9裝甲後側,那裡和大腿甲的連線處有一道縫隙,他用冰涼的指尖緩緩刮過。
青菩薩劇烈顫抖,不願意地挪開身體,逐夜涼卻牢牢把他箍住:“疼?”
不是疼,岑琢說不清:“不舒服。”
“會舒服的。”逐夜涼沿著縫隙往裡探,直到掀開Q9裝甲的一角,這下岑琢疼了,來自一個神經元創造出來的、並不存在的器官,他在御者艙裡咬緊了嘴唇,逞強的,不肯發出聲音。
手指找到那個遺留的輸油孔,滑膩的,還帶著出廠時打入的潤滑油,“這一天,”逐夜涼說,“我要你永生難忘。”
緊窄的管道,有彈性的軟金屬組織,往裡一探,青菩薩就可憐地把他抱緊。
青菩薩是新研發機型,世界上唯一一具有六條手臂的骨骼,柔韌性和敏感度指標超群,湯澤翻看著資料,對沙發上的司傑說:“這個引數,反應是快了,可一旦受傷,疼痛感也是別人的數倍。”
“需要調低嗎?”大戰在即,司傑合宜地穿著一身黑西裝,越是簡單的黑,越顯得他優雅,手裡是迎海剛發來的戰書,“好不容易太平了三年,又要開戰。”
“可惜你們這幫老傢伙上不了戰場了,”湯澤今年二十五歲,還有最後一搏,“你把作戰計劃給我做好,要細緻到每一具主戰骨骼的戰鬥力,包括牡丹獅子,”他敲了敲桌沿,“和青菩薩編成一組。”
“好,”司傑起身,“青菩薩的引數問題,我徵求一下岑會長……”
忽然,他停住了,湯澤在他對面,也變了臉色,二人齊齊看向須彌山,原本熒藍色的光沒了,波浪般的磁場消失,黑色的心臟四散開來,細砂一樣撒了一地。
“這……”司傑驚呆了。
湯澤瞪著那些黑色的金屬粉末,久久沒說話。
“社長,須彌山……滅了?”江漢和迎海馬上開戰,這個能預知未來的終極決策系統卻臨陣停擺。
“這件事,”湯澤沉聲,“你知我知。”
司傑看了眼手裡的戰書,難道……雙方還未交火,須彌山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這個敏感的時間點,外頭有人敲門,湯澤橫眉:“誰!”
“哥,”岑琢開門進來,看司傑也在,眼神有些閃躲 “是我。”
湯澤瞧著他,那張臉說不清哪裡不一樣了,彷彿覆了一層桃花似的粉,眼裡含著水,往哪一瞥,都有一縷動人的春色。
猛地,湯澤拍了把桌子:“你們幹什麼了?”
岑琢嚇了一跳:“哥……”
“逐夜涼!”湯澤怒瞪著他,“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他對你幹了什麼!”
他的暴怒突如其來,當著司傑的面,岑琢漲紅了臉:“哥你聽我說,我有重要情況……”
湯澤搡開他,少見地壓不住火氣:“他呢,黏著你一塊來了吧?”他一腳踹開門,敞著西裝前襟,怒氣衝衝踏上接待廳,“牡丹獅子!”
逐夜涼果然在,沒來得及說話,湯澤向電梯口臨時加派的守衛骨骼下令:“給我把他拿下,CPU拆了!”
守衛骨骼立刻動作,一左一右去鎖逐夜涼的胳臂,岑琢緊跟著出來,見逐夜涼毫不反抗被摁在地上。
司傑在岑琢身後,看到那道猩紅的艙門被開啟,一左一右兩個CPU暴露出來,彷彿隱秘的內臟,極其脆弱,卻支撐著牡丹獅子的“生命”。
須彌山滅了,提前宣判了染社的失敗,這種絕望的時候,湯澤什麼都幹得出來。
司傑突然向前撞開岑琢,從背後扼住湯澤的喉嚨,用西裝下藏著的小刀,細細一柄,魚腸一樣,抵住他的動脈:“讓守衛骨骼退開,”他命令,“馬上。”
一時間,所有人怔住,逐夜涼在守衛骨骼的鉗制下抬起頭,責備地說:“司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有任何行動嗎?”
湯澤半回過頭,鋒利的眼睛瞪紅了:“你,”他痛心地說,“才是臥底?”
司傑從極近處和他對視,絕情地坦白:“我答應過馬雙城,即使自己死,也要保證牡丹獅子的安全。”
第105章 Cyborg┃“要不你買個戒指,把我像小胖似地拴起來?”
湯澤瞪著司傑, 這個最信任的下屬、最投契的朋友, 在辦公室裡和自己說笑,危機時刻擋在自己身前, 這一切全是假的。
他轉身面向他, 不顧咽喉上的刀尖, 悍然頂上一步。
面板破了,血流出來。
司傑稍稍縮手, 湯澤怒氣正盛, 感覺不到疼,還往他的刀尖上撞:“你從一開始就是獅子堂的人嗎?”
血順著細長的刀身流到虎口, 司傑心軟了, 撤下刀, 湯澤一愣,抓住他的手,頭腦裡的暴風卻停不下來,激憤地揪著他的領子, 猛地將他推到逐夜涼那邊。
然後冷冷的, 給守衛骨骼下令:“給我殺。”
守衛骨骼有片刻遲疑。
“給我殺!”湯澤嘶吼。
震耳欲聾的射擊聲響起, 還有子彈穿透金屬裝甲的聲音,灰白色的薄煙裡,四具守衛骨骼倒在地上,司傑站在逐夜涼身前,精緻的黑西裝上千瘡百孔,淡淡的, 有一股人造纖維燒焦的味道。
全是彈孔,不是從外部射進去的,而是從內部射出來的,那套破碎的西裝襯衫下,是兩組十二個機槍口。
湯澤震驚,岑琢也瞠目,立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副怪異的鋼鐵身軀。
愛穿好西裝的司傑,喜歡奢靡享受的司傑,除了頭顱和手腳,全身都是金屬,他是一具介於人與機器之間的Cyborg。
“我從不是獅子堂的人,”司傑收回胸前的槍管,對湯澤說,“除了保護牡丹獅子,我沒做過對不起染社、對不起你的事。”
湯澤彷彿第一天認識他,驚愕得說不出話。
“我和馬雙城在北府拉鋸了兩年,他是獅子堂玄武分堂的堂正,我是染社北方分社的社長,我們是敵人,”司傑低語,“可整整兩年,除了在戰場上抵死交鋒,就是在戰場下惺惺相惜,我們也是彼此的知音。”
知音,這個詞激怒了湯澤,他掏出槍。
“青山大戰,”司傑低頭看著自己這個醜陋的樣子,“我領兵沿清水河西進,在拙爾橋遭到突襲,是中子炮陣,我的骨骼全炸碎了,你覺得我會是什麼結果?”
青山大戰,湯澤記不清了,只記得司傑不是到年齡退役的,而是不滿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