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畢竟都已經這樣了,總不能叫他們倆分了,更何況當初能成功把這兩個人帶回來,本也就是託了他們倆關係的福,卸磨殺驢總不太好。
虞忘歸送來的那隻福鼠被易劍寒隨手丟給了祝誠飼養,與跟著虞忘歸餐風露宿的日子不同,祝誠對福鼠可謂痴迷無比,很有供起來當祖宗養的架勢,餓著自己都不能餓著福鼠,恨不得把它當成小心肝來寵愛。不過福鼠對他興致缺缺,總是大爺模樣,心情一不好就拿祝誠的胳膊來磨牙,祝誠也萬分寵溺的由著它。
誠如清譽對於官員,天下之於皇帝,絕世名劍之於劍客,擁有福鼠是每個尋寶者的終極夢想。
祝誠對易劍寒的好感度頓時從普通達到了敬重。
易劍寒並不是真的如表面這般信任宋舞鶴跟祝誠,起碼沒有那麼信任祝誠,煙濤城的原住民幾乎全是他的耳目,連帶著祝誠跟宋舞鶴一整天要吵幾次架都清清楚楚。祝誠看著爽快話癆,其實私底下還有點小傲嬌,易劍寒丟心法時說過他們二人都可修煉,祝誠表面不屑一顧,轉頭就是真香,怪不要臉的還跟小孩子們坐在一塊,聽宋舞鶴講課。
最初易劍寒並不想麻煩宋舞鶴,對方已經要忙一個城的孩子,繼續壓榨下去難免有虐待員工的嫌疑,只不過盈月此路不通,也只好繞道而行,讓宋舞鶴操勞一些。
易劍寒親自帶商時景前去拜訪宋舞鶴,畢竟是向人家虛心求學,所以還帶了點小禮物,活像是古時求學的人家。
當時宋舞鶴跟祝誠正在琢磨心法,兩人聽見敲門聲便去開門,見是易劍寒,宋舞鶴倒還要臉些,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用眼神催促祝誠把秘籍收起來;祝誠卻沒那麼多忌諱,大大咧咧把幾塊玉牌跟秘籍丟在了桌子上,袖子一挽,去燒水倒茶了。
其實這秘籍本就是給宋舞鶴教授,他要研究也不妨礙,只不過宋舞鶴是名門正派出身,對這種事非常講究,覺得自己看了已是不對,還給祝誠看,更是不好,當場被易劍寒看見,難免有些羞赧,好似自己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一樣。
易劍寒倒不在乎這個,他要真是積財吝賞的人,也不可能把東西丟給宋舞鶴了,因此對此視若無睹,只是溫聲道:“宋先生,我們打擾了嗎?”
“沒有。”宋舞鶴將大門開啟,將兩人迎了進去,只道,“寒舍簡陋,怠慢二位了。”
宋舞鶴的屋子是現成的,周遭種了許多花草,因而染得整間房子也是奇香撲鼻,屋子並不是很大,最初造來只為美觀,本是廚房的地方被打通成了書櫃,還有桌椅案几,長案上擺著一把琴,邊上還有香爐,青煙嫋嫋,還未燃盡,整間屋子都是以竹子打造的,室內一塵不染,用物雖多,但並不顯得雜亂,有條竹梯直通二樓,估計臥室便在上頭。
修士修為一足,不飲不食便是尋常,之前宋舞鶴沉痾暗積,祝誠又是傷重在身,因此也吃了幾日煙火,只是他們二人都可隨意將就,所以灶火就被放在了後院。
祝誠的熱水燒得很快,疊著兩個茶碗一併拿了上來,連茶葉都沒有,一人一碗白開水,假惺惺的對易劍寒與商時景笑了笑,和善道:“返璞歸真,兩位品品。”
宋舞鶴眉頭一挑,從案几底下抄出一根教鞭抽了個響,嚴聲厲色:“誠弟!”
“小鶴,何必浪費呢……”祝誠嘟囔了兩聲,老老實實去沏了茶湯上來,宋舞鶴神色這才稍稍轉晴,商時景看著祝誠的胳膊極是自然,竟好似自然生長的一般,他運用之間也顯得十分靈活,可觀其指節,卻可以看出是假物,不由得暗暗稱奇。
茶湯正熱,芳香撲鼻,宋舞鶴又找出幾樣糕點來配茶,似是對這般招待有些不好意思。祝誠顧自跳上視窗坐下,抄起案几上的半碗荔枝膏憤憤不平的吃了起來,福鼠從二樓掉了下來,在空中飛翔了片刻,“啪”地掉在祝誠腦門上,像是張攤平的煎蛋。
祝誠卻眉開眼笑起來了。
“我聽聞尚先生已離開煙濤城。”宋舞鶴喝得是甘草桔梗水,加了點冰糖,主要為了潤嗓;他問這句話,既是好奇,也是客套。
“嗯,往後煙濤城也不歡迎他。”易劍寒平靜道,“發生了些事,與你們二位無關,不必太過擔心。接下來也許會有些麻煩,你們兩人也要做好準備。”
商時景心下一緊,暗道祝誠跟宋舞鶴的所在跟關係,尚時鏡是一清二楚的,他已經毀了宋舞鶴的名聲,倘若要趕盡殺絕,必然會洩露蹤跡,只是……只是他會那麼不明智嗎?
祝誠幸災樂禍道:“那個黑心鬼終於被你趕走了?我就說嘛,那麼討人嫌的混球,鐵定是跟人做不了太久的朋友的,真是活該。”
不知怎的,除祝誠以外的三人,都覺得這話好似是在說祝誠自己。
作為當時跟祝誠交涉的“討人嫌混球”,商時景不由得輕咳了一聲,多少有些尷尬。
“對了,還未請教,這位是?”
話要一句一句說,人也要慢慢認識,宋舞鶴只寒暄客套了一句,就把重心移到了商時景的身上。他來城中已有些時日,卻不曾見過此人,雖說煙濤城極大,但要說能叫易劍寒屈尊降貴前來的人,卻還沒有幾個。
宋舞鶴迷惑之時,祝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原先那位黑心的尚先生是一個,不過他似乎也是易劍寒唯一的朋友,怎麼又突然冒出來了一個,難道盈月說得是真的?可只聽過情人有替身的,沒聽過朋友也有替身的。
祝誠以己推人,想想如果宋舞鶴不在了,他是絕不可能找第二個跟宋舞鶴同樣迂腐又麻煩的朋友的。
“他叫商時景,是我的朋友,想請宋先生教他入門,其他不用多管。”易劍寒轉頭看了看商時景,緩緩道,“他過幾日就要離開煙濤城,也許要耽誤先生幾日功夫,暫且放下他人學業。”
哇,走後門補課。
這還是商時景生平頭一次得到這樣的待遇,恍惚有幾分請家教補習的感覺,只不過當年他是拿著球在窗外感嘆他人命運悲慘,現在則是淪為悲慘命運的那個。
哇哦,名字都一樣,有意思!
祝誠衝著宋舞鶴俏皮的眨了眨眼,被對方瞪了回去。
宋舞鶴認認真真的端詳起這位新學生來,對方的樣貌看起來頗有幾分冷淡之感,說不上俊朗秀麗,卻也並非尋常。兩人相距雖是不遠,但也稱不上近,仍可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意,倘若一不留意,還要以為身旁坐著一尊人形冰雕。
“他曾經習過武,亦或是開悟得道?”宋舞鶴疑惑道,開悟得道便是讀書人理解到一定的程度,神智頓開,從而入道,尚時鏡便是如此入道,只不過這種人絕大多數資質都很差。也有一種是以武入道,這種人其實與修煉差不了多少,只是修煉到了極致,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