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七么撕掉警方貼的封條，拉開老何的抽屜翻看一陣，迅速挑出了一本本子：“寄給我們的紙條是從這裡撕下來的。”

那是一本普通的牛皮筆記本，幾十年前的老款式，封皮上寫著“工作日記”四個字。本子已經用掉了3/4，從內容初步看，主要是一些維修記錄，也有些老何的日常生活筆記，翻到最後，則有一道撕下紙張的痕跡。佘七么掏出老何寄給他們的那張紙一拼，裂縫紋絲密合。

“先收著再說。”佘七么說著，將這本日記本揣入懷裡。隨後，他又逐個拉開那張工作臺的各個抽屜檢視，但是都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在拿著燭臺四處又照了一圈後，佘七么說，“我們去後面吧，這裡應該沒線索了。”

廖天驕卻還兀自沉浸在那些“滴答滴答”的滂沱嘈聲之中，他總覺得那些聲音彷彿在說些什麼，卻聽不出來，所以他努力豎起耳朵，以至於連佘七么離開都沒發覺到。佘七么走到門旁發現廖天驕沒跟上來，只得又回過身來喊：“廖天驕？廖天驕！”見他沒回應，不得不走上前來輕輕拉了他一下。

廖天驕猛然回神：“嗯？”

佘七么說：“你怎麼了？”

廖天驕忙道：“沒、沒什麼。”

佘七么問：“是不是累了？”說著，很自然地伸手貼在他的心口，不一會，廖天驕就覺得有股暖流順著佘七么的手掌湧了過來，精神也跟著好了一些。

“只能頂一會用，”佘七么說，聲音有些沙啞，“等會再覺得累的話，再跟我說。”

廖天驕這才發現佘七么自己的臉色也並不好，雖然他們同樣都是兩天兩夜沒睡，但比起他來，剛剛經歷過數場生死打鬥的佘七么的消耗顯然要大得多。這麼一想，廖天驕就有點著急，可是又沒有辦法，想了半天，最後從口袋裡摸出一顆浸泡過水的皺皺巴巴的薄荷糖遞給佘七么：“給你。”

佘七么愣了一下，隨後接過那顆糖果剝開，扔到嘴裡。

“好吃噝。”他露出一個微笑。

廖天驕臉有點紅，撓了撓臉皮說：“這個給水泡過了，下次給你買新的，買五斤。”

佘七么點頭：“嗯，等我們解決這些事以後，買十斤，我還要奶油的。”他說，“好了，我們現在到後面去吧。這裡不安全，你儘量別離我太遠，還有打起精神。”

廖天驕自己也有點疑惑自己剛剛怎麼走神了，趕緊點點頭說：“放心，我現在好多了！”

離開這間屋子前，廖天驕又回頭看了一眼，屋裡已經徹底昏暗，靠他手上那盞快滅的燈根本照不出什麼來，這讓他感覺似乎有什麼人正在那種昏暗裡注視著他們，並未包含敵意的眼神，而是彷彿有什麼想要傳達出來，然而，這屋子裡並沒有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算了，先找到陣眼再說。廖天驕重新拿起那盞燈，跟上佘七么的步子。

光芒遠去，屋子裡的鐘表原本指著某個統一的時間，在兩人離去後卻突然都詭異地逆時針偏轉了一大圈，所有指標的時針和分針都統統指向了十二點的位置，只有秒針指在5分，離歸零隻差一小格的位置震盪不休，當然，廖天驕和佘七么都沒看到。

後面就是老何的臥室，地方很小，佘七么進去先看了一圈說：“我們昨晚是從鐘錶廠的地下室進到那條密道里的，現在具體位置很難定位了，不過大致應該就在這下面一帶。”他說著，把燭臺遞給廖天驕，自己蹲下身挨個敲擊地面。

廖天驕趁此機會打量四周，老何的寢室裡仍然傢俱極少，沒有人氣，他似乎活得十分簡樸甚至清貧。屋子後方的牆上有一扇窗，廖天驕湊過去往外看，只看到了一片雜草和一堵牆，風吹過，雜草在牆上投下了鬼影幢幢，有點瘮人。廖天驕一愣，有點疑惑自己為什麼只是看到一片草的影子就會覺得瘮人，隨後才想起來，他剛到鐘錶鎮的時候曾經聽到“嗒嗒”聲和發現蛇蛻的位置似乎就是在這後頭，有點不祥的預感。

那頭佘七么已經勘查完畢說：“我要破開地面了，你躲開一些。”

廖天驕趕緊讓到一邊，剛剛那個飄著的佘七么分身再次浮現出來，擋在他的身前，將他護住。佘七么手中光華閃爍，伴隨著一聲叱呵：“破！”廖天驕耳朵裡“嗡”的一聲，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到再睜開眼的時候，卻見老何臥室的地板上已經出現了一個洞。佘七么只看了一眼，便道：“我們運氣不錯，找對了。”

廖天驕湊過去看，只見那個洞大概一人多寬，下面極深，已然打通屋子的地基，最下方隱隱約約有黯淡的光芒散發出來，陰冷、潮溼的風吹來，顯示那下頭正是一條地下道。

廖天驕問：“那是靈血髓？”

佘七么也看到了，說：“多半。你在這裡等著，我先下去探探。”說著，一躬身就從那個窟窿裡跳了下去。

不多會，廖天驕聽到了佘七么落地的聲音，忙問道：“佘七么，怎麼樣？”話音方落，突然就從底下傳來了一片“嗖嗖”的聲音，好似許多箭矢射出，但因為地形的原因，傳上來已經含糊不清。廖天驕心道不好，難道是佘七么觸到靈血髓機關了，不由急得大喊：“佘七么，你怎麼了！”他想要跟著跳下去，隨後又想到自己這樣搞不好反而連累到佘七么，便僵在了洞口。

從地底下間歇傳出“嗖嗖”和岩石破裂的轟隆聲，廖天驕趴在地上，扒著那洞口，努力探下身子想要看個究竟，可卻什麼都看不見，急得眼睛都紅了。好在過了一會，那聲音終於停了，佘七么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好了，你跳下來，我接著你。”

他話還沒說完，廖天驕已經鬆手就著倒栽蔥的姿勢就躍了下去。佘七么沒想到廖天驕動作這麼快，接了個措手不及，兩個人差點一起栽倒，害得他踮著腳尖跟跳芭蕾舞似地帶著廖天驕轉了幾圈，好容易才穩住身子。佘七么嘆道：“我去，你怎麼動作這麼快，差點就沒接住你。”

廖天驕卻沒空回答他，跳下地後抓著佘七么就打量，正反看了好幾遍還放不下心，伸手就想去扒他衣服。佘七么急得大喊：“喂喂，別耍流氓啊噝！”

廖天驕著急道：“你、你沒受傷吧，啊？”說著說著，眼睛都有點紅了。

佘七么原本緊繃的神情剎那間就柔軟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沒、沒有啊噝，你別轉了啊噝。”

廖天驕這才鬆開手，一口氣長長吐出來：“我剛聽到好像暗箭的聲音，還以為……你是不是觸碰到機關了？”

佘七么說：“你看看周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