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烈溫暖，而是像廣闊無邊的夜空一樣沉寂、包容。

她接受一切黑暗、包容一切黑暗，然後自黑暗之中亮起無數星光，給黑暗中的人們帶來令人心碎的光明。

壞裡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眼睛的主人突然自嘲地一聲輕笑，溫暖的手掌輕撫著她的頭髮，清冷好聽的嗓音輕輕地說:“……我可能真是瘋了。”

然後一滴溫熱的鮮血砸在壞裡的臉上。

149.

痛。

瘋狂。

混亂。

愧疚。

懼怕。

額頭被劃傷，汩汩的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流淌。背部更是傳來一陣鑽心挖骨的疼痛，熱度從身體裡瘋狂地流失，皮肉猙獰地綻開，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雷鷹努力的控制著不露出疼痛的表情，努力的控制著揉著壞裡腦袋的手不去顫抖，但她估計她現在的表情肯定算不得好看。

她在心裡自嘲一聲。

她真是何苦呢？

本來沒她的事，本來可以早早退出，本來可以不管不顧的直接逃跑……相澤消太跟她說了一遍又一遍要好好考慮，可她還真是腦子一抽來了這鬼地方。

真是瘋了。

明明與其他人不同，明明沒有做英雄的決心，更沒有為拯救他人捨生忘死的覺悟，但自從她腦子一抽決定參加這次活動、從知道壞裡的遭遇開始，一切就不一樣了。

【你必須全力以赴，否則這是對同伴性命的不負責任……】

【九歲的小女孩】

白色長髮的小姑娘在雷鷹的懷裡顫抖，小小的一團軟弱又無助，鮮血把她白淨地小臉弄地亂八七糟，融銀一樣漂亮的長卷發也亂成了一團團，她睜著紅色如寶石一樣的眼睛驚恐不安的看著雷鷹，那裡面有恐懼有害怕，有自責有愧疚，更有被黑暗淹沒般的絕望。

都是她熟悉的情感。

雷鷹安撫地揉著她的腦袋，在這緊急的關頭還有心情在內心吐槽，怪不得相澤消太歐爾麥特那幫滾蛋總喜歡揉她腦袋，這感覺真挺好的。

她擦了擦壞裡臉上地血，露出一個有些僵硬的安撫微笑：“抱歉，滴你臉上了。別擔心，我們會救你的……”

大概是人真的很容易受別人的影響，從不覺得自己會拋頭顱灑熱血的她此刻也覺得，環抱中這個小小的女孩擁有著無比沉重的重量。

是那麼多人的重傷，是那麼多人的拼死戰鬥。

白髮紅眼的小姑娘抬起頭，雷鷹混進鮮血的雙眼似乎和埃裡成為了一面鏡子，她們的瞳孔倒映著對方的樣貌，都擁有著白髮、都擁有著紅色的眼睛、都曾被人用作實驗，也曾——被人拯救。

這或許才是雷鷹突然瘋了一樣參與這個行動的原因。

“你……”小姑娘發出一聲弱小地聲音，抗拒地搖了搖頭，淚水大滴大滴地從眼眶中溢位。

雷鷹擦去了她臉上的淚水，輕笑一聲，將含在舌尖的力量輕吐而出。

【萬物聽令——】

雷光在雷鷹的背後一閃而過，猙獰流血的傷口瞬間止血，翻起的皮肉變得焦黑，空氣中都蔓延開一股焦糊的氣味。壞裡的顫抖越發劇烈，雷鷹抱起她，轉身看向治崎廻，緊抿地唇角透著一股瘋狂地狠勁。

治崎廻就像是被刺激到一樣，額頭繃起的青筋更加猙獰：“把壞裡還給我！！”

大地又一次張開獠牙，雷鷹靜靜地看著猙獰的土刺向她襲來，她雙唇輕啟，在極射過來的土刺馬上就要貫穿她的頭顱時，輕輕吐出剩下的字。

【——雷】

雷光突然在整個空間亮起。

“啊啊啊啊啊啊――――――――”

治崎廻發出嘶啞地吼叫，咆哮的雷龍憤怒地進行反擊，一下又一下的轟擊在他身上。不停地雷擊之下的他已經不再具備人形，每一次雷擊落下他就被打散一次身軀，然後又在他的個性下復原。

他的雙瞳已經失去了焦距，僅僅是憑藉著求生的意志和偏執發動著個性，每一次復原都將身邊的其他東西合上了自己的身軀，越發脫離了“人類”的範疇。

即便是這樣，他仍嘶吼著:“壞裡！！！——！”

壞理捂著耳朵躲在雷鷹的懷裡，淚珠從她的眼角不停地滑落，她咬著牙忍受治崎廻哪怕變得非人也如此執著的恐懼，雷鷹伸手罩住她的頭，虛弱地扯開一個微笑：“別怕。”

懷裡九歲小姑娘的樣子在她眼裡漸漸模糊，融銀一樣的長髮變成了暗紫色的短髮，赤紅的雙眼被一對紫水晶樣的雙瞳代替。

同樣弱小，同樣無助。

雷鷹拍打著小時候自己的發頂，又說了一聲：“別怕。”

【英雄無用，人可自救】

她在救壞理，也在救自己。

鮮血順著雷鷹的嘴角嘀嗒下來，壞理驚恐又難過地揪著她的衣襟：“你……你……”

“沒有事。”雷鷹無所謂地擦了擦嘴角，她微眯著眼睛盯著像厲鬼一樣不屈不撓的治崎廻。神經緊繃，將渾身的疼痛壓下，這個傢伙生命力強的要死，她狠下心，打算乾脆來個大的看看能不能將這個傢伙直接搞死――

【萬物聽令】的能力好用，但代價卻是生命力。規則簡單直白，成功與否與使用者與被使用者的精神力掛鉤，而且難度越大命令越複雜成功率越高透支的生命力就越多。

雷鷹如此惜命，早就搞明白了萬物聽令的使用竅門。對物品使用要比對人使用容易的多。畢竟東西沒有精神，讓鉛球飛的更遠這樣的小事也許只需要幾秒。讓歐爾麥特回答他是誰這樣一個簡單的小問題，她可以透支幾分鐘，可以透支幾小時……她當時不過是隨意問問隨意用用，結果就被歐爾麥特察覺脫離了控制。

而雷鷹被敵聯盟抓走那次強行突破子彈的個性可能有幾年，之後逃跑時無意識的使用、給予AFO的痛擊……怕不是十幾年。

誰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更不知道壽命這種東西有多少可透支。雷鷹可以用【萬物聽令】直接對治崎廻說【暈吧！】，但是對於他現在的狀態，暈不暈都不好說，透支巨大的生命力後說不定還只暈上個幾秒，還說不定轉頭她自己就GAME OVER。

這麼拼命已經是很難得了，她可不想真把自己徹底搭進去。

所以雷鷹選擇對自己下令，對自己的下令是【使用雷霆攻擊治崎廻】。

只要她不去控制——也不需要她去控制，只要能夠使用出【雷霆】，雷霆本身的威力就足以。

原本已經無法使用個性的身體被強行使用出更加強大的力量，五臟六腑都在經受著雷霆霸道兇猛地摧殘，喉嚨裡漫上血肉燒焦的氣味，疼痛讓雷鷹全身的肌肉都忍不住顫抖。

雷鷹又是一聲自嘲地輕笑，還真說不好是這樣死的快還是直接用萬物聽令死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