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陸聞人了。”夏寧痛心疾首的控訴,“這陸聞人太不是人了,就隨便給我出了個點子,就把我的銀子都騙走了。他還,還不留我吃晚飯。”
季飛思索了會兒,“陸先生想出解決辦法了?”
“那是,要不然我能給他銀子嗎?”夏寧一副我不傻的樣子。
季飛一躍而下,從懷裡掏出個荷包,自己找了半天,找了一塊最小的碎銀子丟給他,“說好了,回縣衙,你就還我。”
夏寧伸手接住,“一定一定,還是季飛對我最好了。哪像陸聞人那小子,心都黑透了。”
季飛沒搭話,夏寧的性子他了解,自己怎麼說陸先生都行,他要是也跟著沒眼色的說,夏寧絕對反過來收拾他。
這一趟,他嘴上說陸先生騙他錢,依他看來,分明是縣令爺自己上趕著送錢。
夏寧不知道自己這小護衛早已洞悉他的心思,樂滋滋的帶著從小護衛那誆來的銀子進了飯館,大手大腳的叫了幾盤菜,慢慢享用。
姜七七關上院門進屋,那書生坐在窗前看書。
青年挺直脊背,目光落在書上,修長的手指放在書邊,只留了一張白皙俊秀的側臉。他沉浸書中,自成一個世界。
可惜,姜七七沒心思欣賞這畫面,她徑直走過去,抬腳就在他的輪椅上輕踹了兩下,“書生。”
隨著她這一腳,歲月靜好的美好畫卷被打破,那端坐高雲之上的清冷書生也一併入了凡塵。
“姜七七!”
陸聞人看向她,目中快速蓄起怒火。這個女人慣會得寸進尺,她以為自己是泥捏的嗎?看來是這幾日,他過於縱容,讓她以為自己是軟弱的性子了!
姜七七絲毫不懼他的怒火,先發制人問道,“我聽得見,你喊什麼?書生,你接待客人自己去堂屋接待,把人帶睡房來做什麼?”
陸聞人啞然,沒撒出來的火氣就這麼堵在胸腔。
夏寧是凡事不講究的性子,來的時候,見他在屋裡,便直接推門進來了。
他與夏寧同窗三載,一直住的是一間屋,一時之間,他也沒反應過來不對勁。
如今被姜七七一質問,他終於想起自己已婚的身份。這他的房間不再是自己獨享,而是和另外一個人一起共用。讓一個外男進來,確實有些不妥。
陸聞人自覺理虧,但他覺得就這麼啞火,勢必助長姜七七的氣焰,便針鋒相對道,“這麼不願意人家進屋,那你剛才怎麼盯著他看了這麼久?”
這話雖沒明說姜七七不守婦道,但有點腦子的都能想到這話背後的意思。若是尋常女子,被新婚丈夫當面這麼說,估計都羞憤欲死,無顏見人了。
由此可見,姜七七說陸聞人嘴炮厲害,確也是事實。
陸聞人沒在姜七七的臉上看到類似羞惱的表情,她先是用懷疑的目光掃視了一番他,然後說,“我還以為你在用功呢。”
不等陸聞人說什麼,她接著理直氣壯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長得好,我多看兩眼不是很正常。”
書生無往不利的嘴炮在他的新婚妻子面前,次次落了下乘。
陸聞人一股氣被堵得不上不下的,“你!一堆歪理。”
這時姜七七手放在茶壺上,轉頭看向陸聞人,“你剛才沒拿這杯子招待人?”
陸聞人咬著牙,“沒有!”
“嗯,做得好,就獎勵一盒牙粉。”姜七七說著真拿出一盒牙粉放桌上。
陸聞人:“”
他這麼做,不是為了她的誇獎!
陸聞人還在慪氣,想著怎麼振夫綱,他眼中挑釁了他的姜七七像是沒事人一樣,跟他說著一會兒要做的事。
“二姐答應給咱們一些菜籽,趁著天還沒黑,我趕緊去拿,明天就可以種下了。你先去燒點水,咱們晚上還是喝粥。”姜七七說著想起什麼,她從懷裡掏出陸欣送的那個吊墜,拿在陸聞人眼前晃了晃,“今天二姐送我這個了,花了半兩銀子。”
書生的臉色幾度變幻,最後扭過頭去,什麼也沒說,跟姜七七想的差不多。
欣賞過他的“變臉”,姜七七滿意的將吊墜收到懷裡出門去了,她拿出這個給陸聞人看也不是單純的想看他窘迫的樣子,還有一點,姜七七覺得自己從陸聞人家人那接了禮物,有必要讓他知道。
他們倆人湊合過日子,也不知道未來能走多遠,這些還是彼此心裡有數才好。
第13章 死鬼
姜七七剛拿到菜籽,準備撒種,當天夜裡就下起了雨。
秋夜的雨淅淅瀝瀝,小小的雨點落在瓦片上,滴滴答答,輕易撫平人心中的焦躁。
這細細密密的雨珠兒落到地上,空氣很快浸上絲絲涼寒。
半夜,姜七七就被凍醒了。前面還好,正對正牆,也灌不進冷風,就是後背一片寒涼。
先前說過,同一屋簷下的夫妻二人,雖日日睡一張床,但夜夜都是背對而睡的。
姜七七睡覺老實,入睡時什麼模樣,第二天醒來也是什麼樣,書生更是規矩得很,兩人不可能出現什麼睡到迷糊便滾到一處的事發生。
平日不可能滾到一處,今日睡在外側的書生氣狠了,連晚飯都只吃了兩口,兩人之間的距離更是比往日拉開了許多。
冷氣灌進被窩,一層層滲透後背的衣裳,帶走最後一絲溫度。
姜七七打了個哆嗦,連忙坐起身來,那書生背對著她,一動不動,也不知是醒了還是睡著。
姜七七搓了搓後背,從床腳下去,抱來喜服又找出書生那套,塞進二人之間的縫隙,確定再也灌不進風,她才又躺下了。
等稍微暖和些了,她打了個哈氣,含糊說道,“書生,我們估計得買床厚被子才成了。”
她的語氣很平常,沒有委屈,沒有傷感,陸聞人聽著,卻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不舒服。
他仔細回想兩人相處的時光,沒有友人的不理解和恨鐵不成鋼,沒有親人的小心翼翼尊敬有加,沒有落井下石言語挑釁,沒有憐憫惋惜。
她不知道他的過去,她對他沒有要求,她只是把他當作一個尋常讀書人,無條件接受了他。
他每日被她使喚著做各種事,倒是沒時間想那些糟心事。除了幾次被她氣到,大多數時候兩人之間的相處是輕鬆自然的。
她是他聘娶的妻子,如今他卻讓她在這麼一個秋夜裡受了寒
思緒紛擾,陸聞人睫毛顫了顫,然後他緩緩睜開眼睛,手伸進枕頭下摸索。
“嘩啦”
黑暗中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姜七七問,“怎麼了?”
陸聞人閉了閉眼,咬著牙,“沒什麼。”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掉下去了?”姜七七又問。
“我自己撿。”
“哦。”
陸聞人伸長了手,在床腳摸索,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