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四肢,在屋頂上舒舒服服地平躺。
沈宜完喝得不比他少,但是眸間一片清明,沒有絲毫醉意。
他側目看了謝關雎一眼。本來心中鬱悶之氣沒有疏解,想要說上幾句嘲諷的話讓他這個該死的罪人哥哥也難受,但這一看,就讓他忘了要說什麼。
這個人半眯著眼睛躺在那裡,眸子裡倒映出來的是天上的顏色,因為醉倒的緣故,紅色從耳根那裡一直蔓延到胸口鎖骨上。那種白皙的肌膚上泛著一層薄薄的紅,有種顛倒眾生的美,簡直在是勾人犯罪。
沈宜完從小到大,一直知道他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生得極好看,也一直偷偷學著哥哥穿衣服、梳頭髮,甚至是模仿著哥哥的言行舉止,神態姿容,可這一刻,不知是不是若干年未見的原因,卻覺得他較之多年前,又多了幾分令人沉迷、勾人魂魄的感覺。
沈宜完捏了捏拳頭,強迫自己收回視線,拿腳踹了踹謝關雎,冷冰冰地道:“你喝醉了,難不成還要我抱你下去嗎?”
“我自己……”謝關雎搖搖頭,勉強支撐自己身體爬了起來,正要下屋簷,卻一下子腳下一滑,朝著下方跌去。
沈宜完瞳孔頓時猛縮,飛身下去,將他從空中攬進懷裡,隨後落地。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本能反應。
他氣急敗壞道:“你如今修為連御飛術都不行了嗎?”
懷中這個人雖然醉得不清,可這句話也極大的傷害到了他平日心高氣傲的自尊心,於是掙脫了下,從沈宜完懷中掙開,勉強站穩,頭也不回地回屋子去了。
卻不是衝著他自己的那間屋子去的,而是衝著西側另一間積塵已久的屋子去的。
沈宜完怒道:“這邊,你走錯了!”
謝關雎已經搖搖晃晃地走向了那間屋子。等沈宜完過來阻止,一道真氣打在門前,逼他後退,已經來不及了,他雖然後退了,但那道門已經被吹開了。
一時之間空氣詭異地死了幾秒。
謝關雎吃驚地看著這間屋子裡牆壁上掛著的畫像,那儼然就是他自己,眉眼都畫得十分清晰,一筆一道不知道用了多少心力。不止一副畫像,是無數副,所有牆壁上都掛了,有些是半成品,被人心虛煩躁地揉成一團扔掉後,又重新撿回來,展開碾平掛了起來。
包括桌案上,還有一副未完成的畫作,依然是他的面孔。屋子外頭雖然積了灰塵和落雪,但裡頭卻是極為一塵不染。
謝關雎看著眼前,顯然是心頭驚駭萬分,扶著門框不知說什麼。
沈宜完站在他身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沒想到掩藏了多年的秘密,就這麼一朝之間被撕掉皮落於人前。他埋在心裡最醜陋的東西,就這麼被他哥哥看到了。
雖然這個人喝醉了,有可能第二日就不記得這一刻發生的事情了——但,這是他在自欺欺人,沈宜燈此時的酒量雖然不好,但從來沒有醉酒後不記得前一日的事情過。他會記得,會如同看了醜惡的一幕般,刻在心上,日後每當想起來,就覺得噁心想吐。
沈宜完緩緩捏起拳頭,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憤怒還是該不堪,還有該感到解脫。
“你……”謝關雎說。
沈宜完上前一步,在謝關雎面前將門重新重重關上。他轉過身來朝著謝關雎時,臉上的神情無比冰冷:“現在你知道了,哥哥,你怎麼看我?”
謝關雎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
沈宜完看著他,忽而自嘲一笑,伸手落在脖頸處,緩緩從那裡揭開一層薄薄的皮。謝關雎愣愣地看著他——
只見他將那層薄皮面具揭掉之後,露出另外一張更加俊美的臉來,眼角有一顆幾不可察的淚痣,五官和原先並沒太大相似,只不過神態中的冰冷和陰寒,讓人知道還是他。當年沈宜燈離開時,沈宜完還不過十來歲出頭的孩童。之後下山幾次,也是以和沈宜燈相似的面容示眾。
可原來,他長得並不像沈宜燈,而是……
怪不得,謝關雎之前的疑問得到了解答,就連繫統都不知道這件事情,都吃了一驚。要不是謝關雎一時頭重腳輕,走錯了屋子,怕是這輩子都沒人會知道沈宜完的真正長相。
大約是,在沈宜燈走後幾年內,他不知如何自處,於是一點點將自己變成了那個人吧。
第64章 萬人迷
這對於謝關雎而言, 完全是任務中的一個意外。他的大腦宕機了那麼一瞬之後, 心中怦怦直跳。寒風凌冽,沈宜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臉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變幻莫測。
謝關雎猜不透他,只是覺得他身上有股殺氣。那股子殺氣令他全身真氣澎湃, 衣袍鼓起來,在風中獵獵作響。以他的神經病程度而言,現在殺了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
謝關雎覺得自己此時只能裝醉。便忽然捂著嘴巴,蹲到旁邊吐了起來。這身體本就不勝酒力,那壺酒又埋葬了多年,這麼一大缸灌下去, 胃裡說是翻江倒海也不為過。所以演起來叫人真假難辨。
他吐完了, 扶著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卻彷彿下一秒就要摔倒。
沈宜完就站在他身後, 看著他。
謝關雎勉強站穩,轉過頭來,酒勁上臉的紅色半點沒有消褪。
他剛準備說些風言風語, 來顯示自己喝醉了神志不清, 剛才什麼都沒看到。但還沒等他醞釀出口, 沈宜完就上前一步,將他抵在了牆角,左右進退不得。
“醉了?可既然已經看見了, 就不要裝作事情沒有發生了。”他惡劣地捏著謝關雎的下巴,破罐子破摔地追問:“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待怎麼看我?”
謝關雎被壓在牆上,後背貼著冰冷的牆且烙得慌,前面卻又全都是沈宜完的體溫,瘋狂而灼熱,是一種進攻的姿態。
他一時舌頭有些不清晰:“我……”
沈宜完面無表情地等著他的答案,除了身體僵硬萬分之外,並沒有在臉上流露任何情緒。
他想他真的是瘋了。
既然這個噁心的秘密已經被發現了,那麼,哥哥一定想象得出來吧,他的弟弟是怎麼在深夜輾轉反側肖想他的身體的,甚至還偷偷爬上過他的床,將頭埋在他的懷裡貪戀過他的體溫,在他對弟弟心裡那些齷齪的想法一無所知的時候……
他應該也能猜到,將他鎖在那寒冰床上,不僅僅是怕他逃跑,而是因為見到這樣的哥哥,作為弟弟的心裡面會忍不住地戰慄,興奮,並且覺得心生歡喜……
已經這樣了,所有齷齪的都被發現了,那麼,他就算變得更骯髒也無所謂吧。
他在哥哥面前偽裝了那麼多年,以前將自己偽裝成哥哥乖順的好弟弟,現在偽裝成恨不得殺了哥哥的仇人……可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