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嘴唇,把筷子伸向了中間的那條紫蘇桂魚。
桂魚在身體上劃出口子煎得皮變酥黃,再放進鍋裡燒到收汁,湯汁裡有酸菜紫蘇,又酸又辣,魚肉卻還是鮮嫩的,白色的魚肉沾沾湯汁放進嘴巴里,真的好吃。
蔣鳴玉吃了一口,不動聲色。
他動了其他人才動,這些菜超合安樂的胃口,茶油鴨、乾鍋鱔魚、紅燒肉,個個都是安樂愛吃的。
安樂吃得歡快,闕玄青就很高興,他性子來了,一個勁地勸菜,讓蔣鳴玉也多吃點。
蔣鳴玉伸筷子去夾白瓷碗裡的雪花牛肉,牛肉切得很薄,在開水裡涮涮就撈出來,放在碗裡顏色淡而紋理清晰,就是什麼都沒加,光溜溜的一碗白水牛肉。
他剛夾了一片,闕玄青就遞上旁邊的料碟,熱情地說:“蔣老師,蘸這個吃的。”
蔣鳴玉:“……”他當然知道是蘸料吃的,只不過故意忽視了那碟又黑又紅的東西而已。
蔣鳴玉看看料碟裡的紅油,又看看闕玄青熱切的眼神,用筷子尖拎著牛肉在碟子裡掠過,將將蹭了一層紅色下來,這才吃下。
“沒有放辣椒,不辣撒。”闕玄青還在那裡說。
蔣鳴玉吞下牛肉,緩了緩,“嗯”了一聲。
後面還上了不少菜,其中有一道秘製口味蛇,通紅的乾煸辣椒裡蛇肉細嫩,香油從蛇肉上流過,看得安樂瞪著眼睛。
C城人愛吃蛇,安樂還沒吃過呢。
闕玄青勸蔣鳴玉和安樂吃,還下了保證,說:“口味蛇不放辣椒,廚師就不會做菜咯,就一點點,微辣微辣。”
一餐飯下來,安樂是吃得盡興,嘴巴都變得紅通通,他扭頭去看蔣鳴玉,蔣鳴玉還是那般仙人的樣子,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安樂的錯覺,大佬的臉色變白了點?
還沒等他詢問,蔣鳴玉就放下筷子催促:“去你們的公司吧。”
闕玄青趕緊結賬,估計花了不少,他還在問:“吃飽了冒?”
安樂瘋狂點頭:“飽了飽了。”
一行人再次坐上車,安樂摸著肚皮從車窗看外面的景色,不得不說闕玄青確實上道,一來就拉他們吃一頓,安樂都快忘了他們是來幹正事的。
按照闕玄青說的,他們在C城有一個辦事點,其實就是一個倉庫,做中轉用。安樂想他們這物流公司不太行啊,C城這麼大這麼多人,就一個倉庫,能週轉開嗎,估計公司的規模很小。
果然,倉庫在偏遠的郊外,旁邊幾乎荒無人煙,而倉庫本身藏得很深,剛才在路邊根本看不到這裡有個建築,轉進來才發現有個鐵皮子包著的房子,如果不仔細找絕對找不到。
應該說仔細找了不一定找得到。
安樂心裡開始疑惑,物流倉庫有必要這麼偏僻嗎,運輸中轉都很不方便。
“你們在這裡設了障。”坐在安樂旁邊的蔣鳴玉突然說。
蔣鳴玉自從吃完飯就蒼白著臉,一直很沉默,這時候說話,讓副駕駛座上的闕玄青扭過頭來,闕玄青苦笑著說:“我們這行不容易,要掩人耳目。”他指指車外面的幾棵樹,說,“這些樹裡都埋了桃木樁,路邊的地裡釘著魂釘。”
他們的對話讓安樂突然有了實感,他和蔣鳴玉確實是因為靈異事件而來的。
這時候闕玄青補了一句:“這裡設了陰陽逆轉的陣局。”他從車前面望向車後座的人,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這些陣局的效果就是,讓活人迷路,讓死人歸家。”
☆、第48章快遞員與微微辣2
安樂聽了一愣, 這陣法為什麼給死人指路, 讓活人迷路, 反了吧?
闕玄青說了那句話之後就把頭扭回去, 嘆了口氣, 道:“哎, 也不是麼子有用的東西。”
他這是怎麼了,剛才還挺得意的, 現在又沮喪了起來。
安樂估計還是跟他們公司發生的事有關。
幾個人從車上下來, 闕玄青讓手下在外面等著, 對蔣鳴玉說:“蔣老師, 你沒得忌諱撒?”
本來闕玄青認為蔣鳴玉這樣的大師,不會有這方面的偏見,可蔣老師跟他們吃了一餐飯之後,臉色就很不好, 搞得闕玄青擔心蔣鳴玉接受不了他們這種物流公司。
蔣鳴玉平靜地說:“沒有, 走吧。”
闕玄青見他神色未變, 這才放心地領著蔣鳴玉和安樂去往那個倉庫。
蔣鳴玉淡定,安樂卻在心裡打鼓, 他隱隱約約猜出闕家的物流公司是幹什麼的了,習慣性地犯慫。
可是他好不容易當一次“安老師”,還是他自己吵著要來的,怎麼也不能給蔣鳴玉丟面子, 只能假裝硬氣。
他們走到倉庫前面, 只見鐵皮屋子的門側掛著招牌, 上面寫著:“自武物流公司。”
嗯,一目瞭然,是闕自武的創業公司。
闕玄青開啟掛在門上的大鎖,三個人走進倉庫。
這個倉庫不是貫通的,進去之後首先是一個小隔間,裡面有辦公桌沙發衣帽架,看起來像個接收室,陳設挺普通的。
闕玄青指著沙發轉頭問蔣鳴玉:“蔣老師要休息一會嗎?”
蔣鳴玉搖頭,闕玄青就直接走到第二道門邊,這一次就跟外面不一樣了,從第二扇門進去是一段過道,裡面有第三道門。
門上貼著符咒,安樂照例看不懂符上寫著什麼,只是覺得這符跟他在蔣家見到的不一樣。
蔣鳴玉同樣看到了,說:“辰州符。”
“蔣老師好眼力。”闕玄青扭過頭衝著兩人自豪地笑笑,然後推開第三道門,蔣鳴玉和安樂一起走了進去。
安樂一眼就看見裡面放著的三副棺材,心裡哀嚎一聲。
為什麼每次都是剛吃飽就立馬看見這些東西,下次能不能等他消化再來啊。
棺材通體烏漆,每一副上都貼著辰州符,前面放著油燈,整個房間前方設立香案,上面點著香火,旁邊的桌子上則擺著幡旗與鈴鐺。
與這些割裂的是,靠牆的地方還有一張辦公桌,上面有電腦和標籤印表機,桌面上散落著條碼紙,甚至還有一把掃碼槍。
這種混合風格特別詭異。
安樂緊張地瞅著那些棺材,闕玄青看出他的想法,說道:“自從出事以後,生意就停了,裡面是空的哈。”
安樂鬆了口氣。
闕玄青抹了把自己的頭髮,這個質樸而大方的湖南漢子,衝安樂微笑,說道:“安老師不要怕哈,我們是正經生意,這些事總要有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