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正初忙躬身送他離開:“孫爺爺慢走,回頭我採到薺菜再給您送。”
張遠德頭也不回地擺擺手。
安正初輕呼了口氣,回頭招呼橫刀:“走,先去我家。”
橫刀自然沒有意見,緊跟著他繼續往前走,眼底帶著深思。這傢伙,跟NPC的關係似乎也太好了點吧……
一路走到村子西北角,拐進一條小路盡頭,一間簡陋的竹屋映入眼簾。
“到了。”安正初加快腳步走上前,邊推門邊回頭,帶著些許歉意地朝橫刀笑,“家裡簡陋,別嫌棄啊。”
這角度看,他右邊唇角勾起幾分的時候,竟然有個小小的笑窩。
橫刀愣了愣,回過神來,搖搖頭,跟著往前走:“沒事——”
“砰!”
腦袋彷彿撞到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橫刀悶哼一聲,倒退一步。
“艹——你好歹把屋子許可權開一下吧?”
第4章
因橫刀踉蹌了一步,趴在他背上的李竹苓往外滑了滑,好懸被橫刀用手按住。只聽他似醒非醒地抽噎一聲,喃喃著低喊了聲“爹爹”又睡了過去。
安正初嚇了一跳:“撞哪——啊?”他反應過來橫刀說了什麼,登時囧然,“什、什麼許可權?”是他想的那個嗎?
橫刀將李竹苓扶好,另一手摸摸自己腦門上撞出來的包,咬牙瞪他:“你說呢?”他十歲後就沒受過這麼低階的傷了!!
安正初縮了縮脖子,吶吶道:“可是,以前張爺爺他們過來都不需要開什麼許可權……”
“我又不是NPC!”橫刀再瞪。
安正初指著漏風的竹牆,繼續辯解:“這是竹屋……”踹一腳就倒,還需要許可權?
這小白痴!橫刀捏了捏眉心:“朋友,這是遊戲,系統最大。系統說不能進就不能進。”完了不等安正初說話,他低喝,“點開房屋系統,把許可權給我開了。”他指著自己, “勾選我的名字,點【對該好友開放房屋許可權】!”
安正初見他似乎要惱,忙聽從指令手忙腳亂點開系統完成設定:“好,好了!”
橫刀斜了他一眼。
“真的好了!”安正初汗顏,把竹門推開一點,自己也退進屋裡,給他讓出道兒。
橫刀這才揹著李竹苓走進去。
竹屋確實簡陋。
頭上是茅草屋頂。陽光從疏密不均的竹牆透進來,斑駁的光影中,輕塵飛舞。
即使沒有窗,室內光線也充足。
傢俱不多,只有一床一凳一桌。床是長條木凳上架起來的兩塊板子,上面一個枕頭一塊薄被。桌子凳子均是木頭打造。
牆角還有個門洞,上面掛著塊打著補丁的布簾子。
橫刀略略打量了幾眼,走到床邊。
安正初忙伸手幫忙扶著李竹苓,倆人輕手將他安置在床板上。
他倆一直用私聊頻道說話,李竹苓自然睡得安穩。此時被放到床上,他皺著眉頭抽噎兩聲,繼續沉睡。
安正初掖了掖他身上的薄被,嘆了口氣。
放下孩子後,橫刀扶著脖子扭了扭,又舒展了下筋骨——揹著小孩走了這麼久,累倒是不累。就是孩子太小,他得小心弓腰揹著,這姿勢維持了太久,他都快要僵掉了。
安正初彷彿都能聽到他身上骨頭嘎達響的聲音。
終於緩過勁兒來,橫刀扭頭看他:“水在哪裡?”
安正初回神,指向牆角那個門洞:“院子裡有浴間,浴間門口擺著一缸水。”
橫刀點頭:“那我去了。”大步過去,掀起簾子鑽了出去。
安正初收回視線,看看床上的孩子,走到桌邊唯一一張木凳坐下。
雖然肚子也很餓,但橫刀不在,李竹苓也沒醒,他肯定不能自己吃,再等等無妨。反正回到自己家,他的精力就會慢慢恢復,不急。
光這麼幹坐著等也無聊,安正初看看自己被包的嚴嚴實實的幾處傷口,想了想,開始解布條。
他先看的是大腿上的傷口,布條一解開,就看到傷口只剩下一道深紅色的疤,果然是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安正初鬆了口氣,快手將其餘傷口的布條全部解開,完了他就發現身上的新手裋褐破了好幾個洞——也是廢話,他人都受傷了,衣服哪裡還會完好。
他看了眼衣服屬性——【破損的新手裋褐】
屬性呢?!安正初急忙去看自己的屬性。
姓名 濁酒一杯
性別 男
陣營 華夏文明
等級 6
生命 724/1000
智力 7
體質 1+2(+1)
敏捷 2+3(+1)
力量 1+2(+1)
命中 3+5(+0)
防禦 1+2(+0)
精力 52/100
善惡 0
聲望 44
武器 小藥鋤(白)
得,他剛才還以為是受傷的原因才導致掉屬性點,合著是衣服的屬性掉光了。
安正初嘆了口氣。算了,不想了。
他認命地脫下外衫,看看身上同樣破了幾個洞的白色內衫——好吧,難怪屬性都沒有了。
從儲物袋裡掏出針線,安正初擇出與外衫同色的褐色線,拽出一截,穿針、打結、剪開,將衣衫翻過來,從裡面將破了口子的地方捏住,捻針開始縫。
陽光透過竹牆縫隙灑進屋裡。
屋裡安安靜靜的。
套著白色合身內衫的安正初微微垂目,專注地縫補著手裡的衣衫,一針一針,認真又沉靜。
輕盈的睫毛點著碎光,唇角抿出淺淺的弧度,骨節分明的細長手指捻著針,下針,起線,再下針,再起線……白色的袖子隨著他的手起起落落,從手腕滑到手肘部位,露出瘦弱的手臂,再從手肘墜迴腕部,甚至遮住小半手背,襯得捻針的手指愈發細長。
竹屋外頭應當有棵樹。
輕風拂過,搖晃的枝葉瞬間將陽光蕩碎,紛紛揚揚灑進來。
光影斑駁,輕塵飛舞。
安靜縫補的安正初彷彿罩著渾身一層光暈,溫潤又剔透。
洗漱完畢的橫刀剛鑽進來,就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掀簾的手登時停在半空,整個人都呆住了。
就彷如……
千萬年前的古畫,躍然眼前。
再輕輕緩緩地,墜入心湖,攪亂一池春水。
心跳,驟然加快。
橫刀慢慢放緩呼吸,掀簾的手小心翼翼收回,移向鼓譟如雷般跳動的心臟,按住,彷彿生怕心跳聲過大,驚擾了正在縫衣的濁酒一杯。
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濁酒一杯的側臉,腦海裡將倆人相逢伊始的所有畫面、細節都翻了出來……
半晌,他似乎下了決心一般,緩緩舒了口氣。
專心縫補的安正初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