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楊銓上門來拜訪。
他也忍不住冷笑起來。
這年頭什麼人都有,有吳棄疾這種一旦看清了事實就軟硬不吃的硬骨頭,也有楊銓這種看到好處就上趕著湊上來的貨色。
要不是這人確實很好用,能最大限度地給他們挖來很多有用的情報,也能幫他們走私許多華國逐漸重視起來、很難再透過正常渠道大規模購買的戰略物資,他連多聽一次這人的名字都覺得汙染了自己的耳朵!
要是換成平時,安藤御絕對會拒絕跟楊銓見面,因為楊銓對他來說不過就是給他辦事的走狗,用不著他親自去見。而且在楊銓那邊,他跟“幕後人”可是沒半點關係的!他可不想憑白暴-露了這一層關係。
可剛剛見完吳棄疾,安藤御心裡有點不平靜,他需要找點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對下屬說:“讓那個楊銓來見我。”
楊銓聽到安藤御下屬的話時也有些詫異。
他本來都已經做好了“三顧茅廬”的準備,沒想到安藤御居然這麼快就肯見自己!
楊銓一直懷疑安藤御和吳棄疾有關係——就像他跟“幕後人”的關係一樣,否則沒法解釋安藤御特意往這邊跑的原因。
聽說安藤御都要結婚了,哪有在這節骨眼上往華東疫區跑的道理?
楊銓這次來見安藤御是有正當理由的,因為定海那邊的百貿大商場已經落成,有好幾個專櫃走的是高檔路線,正好要找東瀛那邊的門路。
別人知道他來找安藤御後也只當他想從安藤御這邊找突破。
商人逐利,最好的藉口!
楊銓整了整衣服,跟著安藤御的下屬往裡走。
安藤御正坐在客廳等著他進來,身姿坐得筆直,眼神也很銳利。
楊銓從在東瀛那邊弄回來的報紙上看到過安藤御很多次,可見到真人後還是有些認不出來。
平面上的照片,畢竟少了幾分“神韻”。
安藤御有著一雙能夠穿透人心的眼睛。
不愧是年紀輕輕就接掌了安藤家的傢伙!
楊銓不敢大意,坐下就跟安藤御說起了“來意”。
安藤御一言不發地聽著,等楊銓聽完後才說:“這都是小事,你擬個合約給我的副手就行了。”
楊銓也沒有太急切,他禮數週全地道謝:“那就多謝安藤先生了。”
要不是見識過楊銓貪得無厭的嘴臉,安藤御還真有可能會被眼前這個彬彬有禮的中年人矇騙過去。
安藤御冷淡地說:“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楊銓居然真的順勢站起身來:“那好,真的很謝謝安藤先生,下次你到定海來我一定請你吃飯。”
對於楊銓來說,安藤御跟他簽訂個小合約已經是個意外之喜,只要有一丁點兒聯絡,他就有把握慢慢把它擴大。
楊銓跟安藤御道別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楊銓的乾脆利落讓安藤御覺得有些無趣。
他讓身邊的人統統離開,自己一個人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景色。
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來華國,這次回東瀛之後他就要進行利益聯姻,以後安藤家就徹底地上了戰車,旗幟鮮明地站在反華的那一邊。
安藤御記得吳棄疾剛到東瀛的時候曾經給他講過他家鄉的事,他說他遠在華國的家鄉有些地方有水草豐富的澤地,站在裡頭隨手一摸就能摸出老大老大的魚;有些地方長著遼闊又茂盛的森林,在裡頭迷路以後跑個幾天幾夜也不一定能跑出來,但是可以拿捕獸夾在那兒捕到各種各樣的獵物,跟同伴在空地裡燒起一堆火烤著吃;有些地方一到冬天就白茫茫一片,但是可以在冰面少鑿開一個口子釣起被凍得傻愣愣的大蝦……
也許是因為身在異國沒有別的同伴,吳棄疾什麼都給他說,最後總是說這麼一句“其實我真想家,我已經很久沒回去了”。
安藤御不擅長安慰別人,只能用並不怎麼標準的華國話說:“等你的學習結束了,我們可以一起去華國。”
吳棄疾總是鄭重地點點頭:“好,到時候我帶你去玩兒。”
年少時說的話,回想起來總是那麼滑稽。
真是可笑至極。
安藤御安排好接下來的工作後就乘上了返回東瀛的飛機。
回到本家後他大病未愈的母親就把他找了過去。
他母親開門見山地問:“你是不是不想結婚?你這時候去華國,對那邊非常不尊重。”
安藤御說:“我當然很願意結婚,也很尊重我未來的妻子。”
他母親銳利的目光掃視著他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推翻自己的懷疑:“是因為你‘表哥’吧?”
安藤御堅決地否認:“不是。”
他母親說:“我不過問,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好。”
安藤御跟他母親告別,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老照片。
那張照片是許多年前他跟吳棄疾一起照的,那時候他們感情好得很,吳棄疾當他是東瀛這邊最好的朋友,他也喜歡極了這個表兄,心心念念要去看看他掛在口上的“家鄉”。
想到在華東時吳棄疾那冷漠的神色,安藤御突然覺得照片上的笑臉有些刺眼。
天真的快樂和單純的情誼,他們之間都不可能再存在。
安藤御將照片反扣起來。
照片背後卻還寫著一行字。
安藤御仔細一辨認,雙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那是他跟吳棄疾頭抵著頭寫下的一句話。
——一世兄弟,兩不相負。
而在此時,遠在定海的田思祥正在給自己的第二任妻子穿鞋子。
他的第二任妻子長得有點兒胖,他卻應對得很有耐心,這樣他岳父一家都很滿意。
更重要的是他在妻子面前願意做任何在別人看起來很丟臉的事,做起正事來卻又別有自己的一套方法,這更讓他岳父看重。
他岳父由著田思祥給自己女兒穿完鞋後才說:“豔豔,你先出去,我跟思祥談點事情。”
等妻子出去後,田思祥馬上正襟危坐,變成了工作時的樣子。
他岳父點點頭,很是滿意:“這次讓你過來是有點事情想跟你說,你跟我來。”
這是座民國時期的老宅,格局上很有古意,田思祥的岳父把他領到書房,找到了一個隱藏的開關,引著田思祥進入一個更隱蔽的暗室。
他岳父說:“你在楊銓手底下幹了那麼久,很多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