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珏邊聽邊記,軍區醫院比他之前在春市實習時的醫院大了近一倍多,每一個大的科室都是一棟樓,有獨立的化驗室以及常規的輔助檢查室,來來往往身穿白大衣和帶著護士帽的醫生護士,面帶痛苦或是平靜的病患以及他們的家屬。
深吸一口氣,帶著醫院特有的那股子消毒氣味的空氣在經過肺泡轉換與腦血管的氧交換後,陳珏整個人莫名的精神了。這裡才是他熟悉的環境,才是他的主場。
距離陳珏兩步遠的上官銳看著相較於平日更加精神的陳珏,緩緩的笑了。所謂醫者仁心,那是身為醫務人員道德上的要求,遵不遵守沒有法律制約,只在人心。但,這個行業裡,缺少的是對這個職業喜愛、熱愛並能堅守住自己的情操堅守崗位的人。
沒有在醫療行業裡工作過的人不會理解這裡面的辛酸,上官銳是因為家裡是醫生世家,家裡需要他來繼承家業,學醫對他來說不僅僅是一個職業,更是一個事業。而陳珏,也許最開始踏入醫療的大門是無意所為,但陳珏的身上有著上官銳無法匹及的熱忱。這樣的人,不該因為吃穿住用這類俗物打擾從而拖延了他前進的腳步。第一次,上官銳真心的贊同端木羸的豢養行為。
“陳珏,我們去科室。”
陳珏點頭,跟在上官銳的身後,一路行,一路看,眼中帶著他所不知道貪婪和欣喜。
上官銳帶著陳珏來到一個掛著“副院長辦公室”的緊閉的門前,陳珏瞅瞅門牌名,再看看上官銳,見對方對著自己露出一個大概是鼓勵的笑容,陳珏略緊張的心平復下來。在沒看到這個門牌名的之前,他真的以為上官銳只是帶他熟悉科室,安排入科實習的,可是,目前看來,不完全是那麼一回事。
敲敲門,等聽到門的那面傳來一句“請進”,上官銳挾著陳珏一同進入辦公室,身為貼身保鏢的金貳嘆口氣,也跟著走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之後作者君真的是裸奔一黨了,若是木有日更,看官們見諒!
☆、第六十一章
十幾坪大的室內坐著兩個似乎在交談的人,一個是坐在待客沙發上的上官錦,一個是坐在木質辦公桌後身穿白大衣的中年男人。待上官銳、陳珏和金貳進門,兩人停下話頭,四目注視著三人,準確說,是注視著陳珏。陳珏背後一緊,那似打量又似考究的目光盯得陳珏的心率比平常高出不少。
不過,上官錦怎麼會在這兒?
就在陳珏迷惑又有些亂想的空擋,上官銳坐在了沙發上,招呼著:“陳珏,坐。”
陳珏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他不著痕跡的看看沙發上嘴角含笑的上官兄弟倆,再看看辦公桌後那個疑似“副院長”,可能是兩人長輩的男人,陳珏快走兩步,坐在沙發上。
“爸,這就是你心心念叨縫合技術紮實,刀功不錯的陳珏。”上官銳嬉笑著為二人介紹,“陳珏,這是我爸,腫瘤診療中心的這個。”說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果然!陳珏心裡,臉上揚起禮貌的笑容。“叔叔,你好。”
“你好。”
兩人客套後,瞬間冷場。陳珏是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上官銳的父親則是有心想考量一下陳珏。
幾秒鐘後,上官銳的父親率先開口,先是問陳珏在校情況,又簡單的過問一下陳珏的家境,這些陳珏都一一作答,等問到陳珏的師從時,陳珏沉默了。
室內除了一直做隱形人的金貳外,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陳珏身上。上官錦兄弟倆面面相覷,陳珏的反應……果然有門道。
“很為難嗎?”
為難到不至於,就是有點兒不好意思開口。他總不能說他的刀功縫合手藝是在死屍上練出來的吧?
考慮良久,陳珏一邊組織心裡想說的話,一邊緩聲開口:“在考入北大之前曾在T市的醫學院學習,教解剖實踐課的老師是法醫,我跟著他幹了兩年的活兒,也跟著他出過現場……”
這樣啊!
上官家的三人明白了,也理解了陳珏之前的踟躕所在,不過仔細想來,也不怪陳珏會這般難開口作答。
眾所周知,雖然法醫和醫生都帶個“醫”字,可從事的工作內容截然不同,一個是救死扶傷為生者帶來希望,一個是讓死人開口說話,還案件清明。兩者有相通之處,也有不同的地方。
接著,陳珏又簡單的敘述一下他那個讓人又愛又恨,時而不著調,時而很靠譜的授業恩師是如何幫助他找工作、參加高考的事情,聽得除陳珏以外的四人目中異彩連連。
讓一個未來的醫生在屍體上操刀動針線練技術……估計這個法醫老師也不是什麼好鳥!這是上官家三個男人一致的想法,至於金貳,他純粹就是一個打醬油的。
可能是因為陳珏述說的那個法醫老師引起了上官銳父親的共鳴,也可能是陳珏實誠的態度讓他受用,再之後的談話,他的態度很平和,語氣很親切。說完了閒話,他又和陳珏聊起了陳珏即將實習的事項。
得知陳珏有意先去外科輪轉,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囑咐上官銳多多照應陳珏。陳珏垂首恭敬的聽著上官銳父子倆的談話,心裡又驚又喜。他知道,上官銳會看重他完全是看在端木羸的面上,但上官銳的父親對他的看重則是建立在他的本身上。陳珏努力的壓制著心田裡那名為喜悅的情緒,繼續聽上官銳父子倆的談話內容。
自那日在辦公室和上官銳的父親懇談一番後,陳珏像是吃了什麼仙丹妙藥一般,精氣神較往常提高不說,實習的時候就像是打了雞血,鬧得金貳很是側目,甚至忍不住和自家兄弟八卦一番。
上官銳剛剛脫離住院醫師的身份升至主治醫師,按理說,他沒有帶實習生的資格。但上官銳是誰啊?一句照顧同校師弟便打發了很多輿圖把實習生們培養成端茶倒水、寫病歷、跑腿兒的主治醫們。
陳珏默默的跟在上官銳身後,認人、查房、寫病歷、配臺手術……剛開始,同為實習生的未來醫師們還有些憤憤不平,半個月後,全都啞口不語了。不為別的,陳珏那一手漂亮的縫合術不僅鎮住了實習生們,也使得那些住院醫師老實了很多。何況,已經有教授在暗中打探陳珏的師從來歷,他們帶著腦子呢。
陳珏拖著滿是疲憊的身軀回到距離軍區醫院很近的那處住所,剛一開啟門,他就見到坐在沙發上和金壹說些什麼的端木羸。
“回來了。”
“嗯。”
二十多天的白天黑夜連軸轉的實習生活著實辛苦,陳珏為了能在科室站穩腳跟,付出的是平常實習生的數倍辛勞。好在,付出得到了預想中的回報,陳珏這才能在週末回來休息整頓。至於端木羸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陳珏懶的去想,他現在一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