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結束。
陳溺抬起頭看了過去,他才又接著說下去:“請務必牢記以上五點,今後的日子裡,各位可能會遭遇危及性命的危險事件,包括但不限於:疫病、天災、靈異現象以及人為因素導致。”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鳥嘴醫生摘下了頭上的禮帽,扣在胸前,稍稍側過臉,目光如箭直指向陳溺,朝著他的方向道:“天黑了,請睜眼。”
還沒等陳溺去細想這句話是否有什麼深層次的含義,透亮的大窗便從前往後依次被黑暗覆蓋,每一次眨眼便有一扇窗暗下,短短几秒的時間,光亮被徹底吞沒,整個教室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
雙目開始發澀,眼簾也變得越來越重,陳溺下意識的朝鄰座伸出手去想要尋求幫助,最終是摸空了,意識也徹底歸入混沌之中。
視野中再次出現畫面時,首當其衝映入眼簾的是掉了牆灰的屋頂,在他坐起身的同時,宿舍裡的其他三人也同時坐了起來。
不同於三名室友是坐在各自的床上,陳溺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好在地板是乾淨的。
……地板是乾淨的?
陳溺一手扶在了床鋪的爬梯上,支撐著自己站起身來,頭還是暈的,像是腳下踩著棉花,他身形不穩的搖晃兩下,啞著嗓子問道:“我怎麼在宿舍裡?”
“別看我,你自己衝進來,然後一頭栽倒在地的。”張翔連忙撇清干係,說著又看向楊賢:“我不是讓你把他扶到床上了嗎?”他剛說完,臉唰的變了色,雙手在被子下摸索一番,拿出了手機埋頭查閱起來。
楊賢坐在上鋪,不悅的朝陳溺瞥去一眼:“我接到警察的電話就急著回老家了,哪裡還顧得……我什麼時候回來的?”話說到一半,他頓了頓,驚覺不對。
從楊賢的對鋪傳來兩聲輕咳,陸朝明拿起放在床上桌的水杯,喝了口水,不慎被水嗆到,又連連咳嗽,臉上的紅暈更甚,期間還不斷的擺手,等到咳嗽聲停止了,才聽他氣喘吁吁的說道:“接什麼電話?你什麼時候回的老家?我怎麼記得是陳溺把我嚇得病發了,讓你們送我去醫院呢。”
楊賢拿起自己的手機,手指在螢幕上撥弄著,說話的語速加快,語氣也亂了:“通話記錄找不到了……轉賬記錄還在,我姐從兩個月前起就不給我轉錢了,陳溺剛衝進來我就接到警察的電話,說我姐把爸媽給砍了,又說這屬於家務事,叫我回去自己想辦法。”他將過程仔細回憶了一遍,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看了眼日期與時間,又噓了口氣出來:“應該是做夢,還好。”
陳溺冷不丁的出聲:“不是做夢。”
歇過勁兒後,他就注意到了腳下踩著的一張黑色的宣傳單頁與記事本,彎身紙與本子一併撿起,單頁上的內容他曾經瀏覽過,記事本中也是他的字跡,清晰的記錄下了五條重點事項。
他的一句話讓宿舍裡其他三人都朝他看了過來,緊接著就聽到陸朝明驚呼一聲:“我這兒也有一張!”這下換陳溺與其他兩人朝陸朝明看去。
繼陸朝明之後,楊賢與張翔也陸續發現了黑色傳單。
楊賢摸了一手紅液,嫌惡的將傳單丟下去,甩著手道:“這什麼?都沾我枕頭上了。”
張翔是個心大的人,用手指蘸了下傳單上紅色的黏液,放到嘴邊伸出舌頭舔了下,完了還來了句:“鹹的。”
陳溺思索著道:“先確認一下,雖然在我進入宿舍後,我們的記憶出現了偏差,但我們都有撿到過傳單對吧?在那之後你們有沒有進入過教室?”
陸朝明探出頭,看著坐在下鋪的陳溺的頭頂,說:“是有教室,回過神就發現自己走到教室裡了。”
張翔努力回想,無果:“是做夢吧,我不記得夢到什麼了,我一向記不起夢裡的內容,你們夢到什麼了?”
陳溺狐疑的看了張翔一眼:“你不是說我倒地後你還讓楊賢幫忙扶我起來了嗎?”
張翔撇下嘴角,迴避了陳溺投來的目光,語氣生硬的回了句:“那之後的就不記得了。”
到底是不記得,還是不想說……
4、侵蝕
陳溺也隱隱抗拒提起那場夢裡的某些事情,有些事搬到明面上並不光彩。
不過加以修飾,也不會構成太大的影響。
他斂下眉目,右手的小指輕微勾動兩下,等了片刻後見無人說話,便開口道:“我先來吧。”
敘述中他巧妙的將自己在整個過程中的心情變化省去,描述事情經過時輕描淡訴,鮮少透露出個人情緒,期間因強制措施而欣喜的那些事說出來必定會引起三位室友的不悅,而且也並不是必要說明。
前期經過說完了,陳溺揚了揚手中的記事本,道:“就是這樣,之後的經歷大概和你們遇到的近似,你們有按照教室裡那個疫醫的話做筆記嗎?”
楊賢不耐的嘖了聲,面露苦惱之色:“當時手頭沒有紙也沒有筆,拿什麼記……怎麼記不起他都說了些什麼,你哪弄的本子?都記了什麼?”
陸朝明與張翔的視線也都聚集在了陳溺手中的記事本上。
看樣子除了他以外,沒有人把鳥嘴醫生說過的話記下來,但陳溺又對楊賢說不記得鳥嘴醫生說了什麼持懷疑態度,萬一每個人聽到的五條注意事項並不一樣……
陳溺不動聲色的將手放下,把記事本捲成了桶狀握著:“先說說你們遇到了什麼吧。”
楊賢指責的瞪了他一眼:“又不是一個人的事,至於還藏著掖著嗎?你們這些本地人就是人精。”他一邊說著,掀開了被子起身,踩著梯子爬了下來。
見他從上鋪爬下來,陳溺把記事本塞到了大衣裡。
楊賢掃見他的動作更是惱火,聲音也拔高了分貝:“還怕誰和你搶嗎?我說話前先下來找水潤潤嗓子。”
陳溺並不理會楊賢,轉而仰頭看向陸朝明:“你呢?在教室裡有做筆記嗎?”
陸朝明擰起秀氣的眉毛,搖搖頭,囁嚅道:“我當時緊張又害怕,手邊也沒有可以用來做筆記的東西,和楊賢一樣,也不記得那個黑衣服的面具男到底說什麼了,反正就是……回想起來好像教室裡所有人說話我都聽不清。”
張翔問道:“他倆都沒做成筆記,怎麼就你有筆和紙?”
陳溺不鹹不淡的回道:“搶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