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比照著一幅當代名家的牡丹圖來繡,再用上亂孱和水路,便能把牡丹繡的活靈活現,就和真的一樣。”
這番話一下子點醒了米朵,她繡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地方不大對,但是卻說不出來什麼。
陶氏在旁也道:“餘師傅這話說的一點沒錯,我跟著老爺和夫人在湖南時,也曾聽人說過,想學好湘繡,先得學幾年繪畫。”
餘師傅點頭道:“不錯,湘繡能夠有‘繡花能生香,繡鳥能聽聲,繡虎能奔跑,繡人能傳神’的美譽,靠的就是常以書畫做墨樣。可惜我為家人所累,不能親去湖南親自感受一下湘繡的魅力。”
米朵看餘娘子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心情明顯低落很多,便朝陶氏使了個眼色,陶氏便站起身道:“小廚房裡還燉著銀耳羹,我去看看火候好了沒有。”
陶氏走後,米朵便試探的問道:“其實我早就想問餘師傅了,方才在園子裡,我看見餘師傅傷心落淚,便有個疑問,餘師傅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不如說出來聽聽。”
餘娘子被這一問,立時又勾起了當時在園子裡的傷心難過。
她本不想說的,但是不知為何,藏在心裡的話不由就脫口而出,“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那混賬男人又在外面賭錢,我拿回家去的那點銀子全都被他輸的精光,我自己苦點倒沒什麼,但是兒子眼看就要入私塾了,我卻連二十兩銀子的束脩都拿不出。”
為著這事,餘娘子發愁了好幾天,她身為府裡的繡娘,每日為了做出府裡交給她的針線活,幾乎是從早忙到晚,根本騰不出時間去做其他的繡活拿到外面換錢。
可是沒錢,兒子就不能去私塾讀書。餘娘子自己雖只是個繡娘,但卻有一般人沒有的志氣,咬著牙也要供出來個秀才相公。她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試著開口找別人借錢,可惜卻碰了一鼻子灰。
所以才有米朵見到的她在亭子裡傷心落淚一幕。
米朵讓她在房裡稍坐一會兒,自己轉身去東間取了個匣子過來,然後當著她的面,從裡面取了二十兩銀子遞給她。
“這是二十兩銀子,餘師傅且先拿著,把令郎的束脩交了再說。”
餘師傅忙推辭道:“這如何使得,我怎麼能要表姑娘你的銀子?”
米朵溫柔且堅定的將銀子推給她,“餘師傅,你聽我說,這二十兩銀子就算是我付給您的束脩。實話跟您說,我對刺繡很有興趣,一直想找位刺繡師傅教我些東西,但是我畢竟只是個寄居的客人,不好大張旗鼓的到外面請人。所以只好有勞餘師傅你有空的時候過來教教我,指點我一二。”
米朵這麼一說,餘師傅就不像先前那麼推拒了,米朵再勸的時候,她就順勢收下了銀子,繼而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角,“表姑孃的恩情我記下了,你放心,我一定將我所學盡數傳授給你。”
米朵微微笑了笑,不枉她將攢了多日可以帶來好運的紅色靈泉水盡數服下,總算贏得了這位餘師傅的好感。
接下來只要她肯盡心教授自己,自己的繡技一定能得到突飛猛進的進步。
作者有話要說: 當年看汪曾祺先生寫的《受戒》,裡面就提到亂孱。現在看《雪宦繡譜》,裡面關於搶針和套針的描寫,立時讓我想起了《受戒》。
☆、侯府孤女
自從餘娘子說過,想要學好刺繡先得學會繪畫這話以後,米朵便讓珍珠託府裡的婆子買來繪畫的工具和畫冊,準備去府裡的學堂上課。
蘇錦如剛到府裡的時候,老太太曾經隨口提過一句讓她去學堂上學的事,後來蘇錦如沒過多久就病倒,此事以後就不了了之。
如今米朵想要到學堂上課,雖說沒人會提出反對,但是卻也得找個由頭。
米朵正在思拊該想個什麼理由到學堂時,忽然憶起了這個世界的劇情,她嘴角頓時綻開了一抹微笑,心裡有了十足的把握。
安壽堂內,老太太微沉著臉握著手裡的琉璃手串,好半天才轉動一下。周圍的幾個大丫鬟都屏聲斂氣的站在當地,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小丫鬟的聲音,“二姑娘來了。”
接著門簾聲響,一個長相清秀,穿著粉色繡梅花外裳的少女就來到了老太太跟前。
“我聽底下的丫鬟們說,吳夫人剛剛來過。祖母,不知安王妃怎麼說?”盧玉蘭鼓起好大的勇氣,才說出最後一句話。接下來便一臉期待的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一揮手,身邊的幾個大丫鬟忙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等丫鬟們離了眼前,老太太方嘆了口氣:“吳夫人說,安王妃的態度模凌兩可,她也不確定安王妃是怎麼想的。蘭姐,要不我們還是算了!你馬上就要及笄,再也等不起了。”
盧玉蘭臉色一白,“安王妃既然沒拒絕,那就說明這事還有一兩分可能,何況我是唯一一個能接近泰表哥的人。祖母,我願意等下去。”
老太太見孫女執迷不悟,不由微皺眉頭,曾經她也以為安王府李泰既然能忍受孫女靠近他說上幾句話,說明孫女在李泰心中是不一般的,但是吳夫人的話卻明白的擊破了她和安陽侯夫人的所有幻想。
安王妃心裡已經有了人選,不出半年就會為兒子定下孃家的侄女做未來的世子妃,可是這話卻不好對盧玉蘭說,怕她承受不住這層打擊。
老太太忽然有些後悔,如果自己和兒媳沒有一直給蘭姐灌輸李泰是個合適的夫君人選,會不會她就不會對嫁入安王府有這麼大的執念?
老太太越想越後悔,盧玉蘭走後,心情越發低落。
她這一不高興,安壽堂接連幾天都不敢出現大的動靜,生怕她一個發怒,就把惹禍的下人拉下去打板子。
要知道老太太年輕的時候,是出了門的爆炭脾氣,一個不合心意,甩手就給貼身的丫鬟一耳光,如今上了年紀,脾氣雖收斂許多,但是一發怒就整治下人的習慣卻沒改。
因此當米朵過來給老太太請安時,大丫鬟錦屏為難的說道:“老太太這幾天心裡不大痛快,要不表姑娘改天再來?”
米朵是掐著時間來的,錦屏說完這番話,她就溫和的笑道:“老太太過壽那天,我沒來請安,心裡已經很不安了。如今我身體已經大好......”
米朵的話說到一半,安壽堂內就傳來幾聲騷動,還有丫鬟們的哭喊聲。
錦屏顧不得再和米朵說話,忙疾步走向屋裡。
米朵立即尾隨其後,果不其然,老太太摔倒在地上,人已經昏迷不醒。錦屏試著探了探老太太的鼻下,幾乎感覺不到呼吸,再按脈搏,也微弱到幾乎沒有。
幾個丫鬟圍著老太太哭哭啼啼,為首的大丫鬟錦屏勉強穩住心神,命人去請大夫。
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