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

“我的事，與你何關？”顧憐影躺了下去，雙手交叉抱著胳膊，環在胸前，看著站在面前的女孩，神情高傲而不屑。

“怎麼會沒有關係呢？我不就是你麼？你決定不了的事，我來幫你完成不好麼。”孩子模樣的白水仙從一旁走出，手中還拿著一串糖葫蘆。

“我就是我，不存在其他，你不過是我扮演的一個角色，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顧憐影連眼神也沒有給她，目光看向無際的天空。

“可是，我們就是你的一部分啊，為了一個外人，你就要拋棄我們了麼？”阿梧坐在樹枝上，笑容裡帶著幾分陰寒。

“若真是我的一部分，就不會質疑我的話。”顧憐影語氣裡依舊滿是嘲諷。

“自己質疑自己也是可能的吧，你剛才不就在質疑自己麼？”一身輕紗，髮絲如瀑，宛若仙人般的女子緩緩飄落，手撫上了顧憐影臉龐，不過被顧憐影躲了開。

“滾下去，別碰我。”顧憐影對著頂著自己的臉的女子毫不客氣，一腳踹了開，不過女子也輕鬆地躲了過去。

“別這麼暴躁嘛，因為那一句話，這了多年裡披上了溫柔的外衣，幾乎已經融入到了骨子裡，現在何必一下就撕開了呢？”一頭利落的短髮，像個假小子一樣打扮，但微笑依舊不改溫柔的少女，靠著樹幹拋玩著手中的晶核。

顧憐影不出聲了，靜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出現的人。

“你憑為什麼不理我們，明明你也只是我們中的一個而已。”一臉陰沉的孩子，穿著一身陳舊的衣物，不耐煩地說著。

“挺有意思的，我都幾乎忘得差不多了，你竟然還能再幫我想起來，”顧憐影抬抬下巴，“這是最後一個了吧，也是我第一個扮演的角色，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隨著她的話，身影一個又一個接著消散。

“騙不了你麼？不愧是被它所欣賞的人。”第一個出現的，拿著傘的女孩，向前緩緩地走了兩步，臉上溫柔的微笑，是這個時期的顧憐影，臉上不曾有過的表情。

“和我說話，麻煩換上你的真身，我知道我臉很好看，但看多了也很煩的。”顧憐影終於挑起嘴角，露出了屬於自己的笑容，淡然中帶著幾分嘲意。

“啊，原來如此，那麼用這張臉呢？”女孩消散，院子的牆壁上蹲著眼睛亮若星辰的少年，一臉純真又無邪。

“我最後說一次，換、你、自、己、的、真、身。”一字一頓地，顧憐影緩慢地說出這句話，每一個字裡，都潛藏著壓抑的怒氣。

“抱歉，我一直不拘於自己的外貌，所以已經忘了最初的模樣，用我最後一個世界的模樣可麼？”蹲在牆頭的少年消失，顧憐影的面前，站著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有匪君子，如切如磋，無論是是外貌還是氣質，均讓人難以生出不滿之心。

暗歎了句可惜了這副好模樣，顧憐影站起身，一臉淡然：“沒關係，雖然你已經知道了，我正式介紹一下，我是顧憐影，原來的系統是009，我一般叫它小九。”

男子溫潤的眸子裡似有春風十里，帶著足以融化任何寒冰的笑意：“和外貌一樣，我原來的名字也已經忘了，以現在這個模樣存在時，我的名字是司弦，原來的系統也是009，我一般叫它九兒。”

“我知道你，你就是那個崩了世界的智障。”顧憐影沒有一絲意外，她知道終有一天他會找上門。

“憐兒，我好歹算是你的前輩，在某種意義上，我還算得上是你的父親。”司弦的聲音十分溫和，帶著幾分包容和無奈。

“別叫得那麼親密，‘智障’一詞是小九給你按上的，如果你不喜歡，它還有‘瘋子’、‘神經病’、“騙子”等等代稱。前輩也算了，父親是什麼鬼，那東西只是如寄生蟲般寄生在我的靈魂裡，可算不上我的一部分，你這回來是想拿回那東西麼？”

“即使你不承認，它已經和你的靈魂密不可分了，現在它已經屬於你了。我只是察覺到了你終於試圖主動運用它，有些好奇你想用在哪，來看看而已。”司弦依舊一臉包容地看著她，好似真的在看自己的孩子。

“看完了，可以走了麼？”顧憐影換上溫柔微笑，想了想敵我的實力差距，將“滾”字吞了下去。

“看你下不決定的樣子，真不需要我給幫忙麼？”司弦很好心地再一次提出要給她幫忙，“反正你最開始已經做過那麼自私的決定，現在再自私一回，永絕後患不好麼？”

顧憐影陷入沉默，似在沉思著。

“你現在不動手，等他結束任務後，有什麼後果你應該知道吧。還不如讓他現在甦醒記憶，實現了他那個願望，之後永世不見比較乾脆。”司弦溫和的聲音中帶著蠱惑，顧憐影雖然不受其影響，但也沒法反駁他的話。

“如果你擔心他陷入絕望，我可以幫你在這之後再次封印他的記憶，或是完全抹除也是可以的哦，這樣對你和對他都是最好的選擇。”司弦繼續蠱惑著。

“呵，小九跟我說過，信誰也不能信你這瘋子的話。”顧憐影微笑著，看向他的身後。

“唉，我真只是來幫你的，不同意也算了，何必舉報我呢。我先走了，憐兒，以後我們還會再見的。”司弦沒有回頭，但已經知道身後的情況，笑著向顧憐影擺了擺手。

被司弦建起的空間就此碎裂。顧憐影坐在床上，還盯著自己的手，像似被定格了一般，紋絲不動。

聽到輕輕的敲門聲，顧憐影才將目光移開，說了聲：“進來。”會敲門的只有一個，其他人均是事先發訊息詢問。

門被開啟，林幽微站在口，卻不進去，清爽的少年音裡帶上了幾分暗沉：“怎麼還沒睡？”

“你不也還沒睡？而且也沒在玩遊戲。”顧憐影掀開被子，想要起身。

林幽微向前走了一步，手握成拳頭，又退了回來：“我只是口渴了，出來喝杯水，看到你房間燈還亮著，才來問一句而已。”

顧憐影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向著門口走去，林幽微再次後退了一步，卻見顧憐影突然腳一軟，似要摔倒的模樣，明知道她很可能是裝的，林幽微也下意識衝上前，接住了她。

顧憐影順勢攬住他的脖子，抱住了他，在他耳邊帶著笑意說著：“我知道你罵過我‘沒心沒肺’，所以我打算一直沒心沒肺下去，最後你可別怪我。”

雖然不是很明白她在說什麼，但林幽微卻能察覺到她的心情，僵在空中的雙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腰上：“沒關係，反正你是我的，不管怎麼樣，我不在意的，只要你是我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青澀的溫柔。

“嗯，我已經和五二說好了，它之後只會將你投入以女性為主角的世界，而我只會在這些世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