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不出戶的能知道什麼,這見天兒等在這裡,就盼著杜大姐給我說點新鮮事解悶呢!”
“就你這丫頭機靈。”杜大姐被捧得得意,忽然臉色一變,“說起這個,我想起一件事。”
李著雪見杜大姐這表情,登時嚇到了,這是想起了什麼被她剛剛忽略的喜事?
杜大姐雙手牽起李著雪的手,跟個演員一樣,迅速收了剛剛言語裡的笑意,放上了帶著淚的語氣:“小雪啊,你聽了別難過,人活在這世上,那都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這是什麼意思?李著雪兩隻眼睛分明都寫著大大的疑問。
“聽說你們中學的張老師最疼你,你得空了就去看他一眼。”杜大姐鬆開一隻手,抹了抹眼角似有若無的眼淚,“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得了癌呢!”
李著雪瞳孔不由得放大,結結巴巴地說:“杜大姐,你說誰?張欽張老師?”
杜大姐深深地嘆了口氣:“咱們這十里八鄉的還有哪個張老師,這老天爺不開眼,好人沒好報啊!”
李著雪不相信,上回去張老師家裡,張老師還紅光滿面地跟她說話,一個勁兒往她碗裡夾肉。
怎麼,忽然就……
第22章 8月1日
李著雪給洛小美打電話了,兩人沒提之前的事,只說了要去看望張老師的計劃。
在生死的面前,兩個人之間的一點小別扭顯得特別微小,微小到兩個人都不好意思提。
免得跑來跑去,掛了電話的洛小美又去收拾她的行李箱,都來不及抹掉頭上的汗,就飛快地往李著雪家跑。
“小美,你去哪兒!”洛小美的媽媽站在門口朝洛小美的背影不滿地喊,“沒規沒矩的,跑慢點,你這副樣子也就人三永瞧得上你!”
洛小美腳步一頓,眉毛緊蹙,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但又不能回頭反駁,她繼續往前跑,行李箱的輪子在地上滾動著,似乎要磨出火花來。
她現在心裡有一點兒令人厭惡的慶幸,因為張老師的事,她終於又可以光明正大回李著雪家了。
從鄉村客車上下來,洛小美放慢了腳步,朝李著雪家走過去,到門口的時候,李著雪正蹲在院子的花圃裡澆水。
洛小美推開門扉,輕聲叫了她一句:“大雪兒。”
李著雪抬起頭來,覺得洛小美似乎比以前黑了些許,大約是近來出去約會的機會多吧,她低下頭繼續去澆水,平淡地回:“回來了?我找杜大姐要了些土雞蛋,一會兒我們一起去拿。”
要放在以前,李著雪肯定會過來幫她拿行李,再給她端碗茶的。
洛小美嘟著嘴巴,自己把行李箱拖到屋裡,在路過大門門檻的時候,還裝作特別艱難地提著行李箱磨嘰了半天。
但李著雪一次頭都沒回。
洛小美委委屈屈地把行李箱放好,看到自己一個禮拜沒住的房間一點灰都沒有,又有點高興,便擼起袖子去廚房裡倒了兩杯酸梅汁,給在院子裡忙活的李著雪遞過去。
大雪兒不做,換她來做,也是一樣的。
李著雪接過酸梅汁,低頭抿了兩口,又放回洛小美手裡,跟她說:“我去洗洗手,你等我一會兒。”
“嗯。”洛小美兩手都端著酸梅汁,朝她乖巧的點頭。
她在討好自己,李著雪轉身離開,心裡默默地想。
看著李著雪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臥室的門關起了,洛小美露出了到這裡來的第一個微笑,低頭看著手上的兩杯酸梅汁。
冰冷冷的感覺像一縷一縷的霧氣,順著她的手繞啊繞,一直繞道她的心裡,她的眼裡,她下意識地端起酸梅湯,喝了一口。
等到發現自己喝的是李著雪喝過的那杯之後,心裡一驚,不知道怎麼想的,她乾脆將剩下的兩杯酸梅湯一齊灌到自己的肚子裡。
李著雪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端著空杯子進屋:“你怎麼都喝了?我還要喝的。”
洛小美心虛地眼神亂飄:“我一路過來,曬到了,有點中暑,特別口渴。”
李著雪瞭然地點點頭,到廚房裡給她泡了一杯板藍根:“中暑的話,喝這個,包治百病。”
好老的梗,但洛小美卻捧場地笑得開心,笑完了,洛小美還不忘安慰李著雪:“大雪兒,張老師的事你別難過,他心好,見不得我們為他難過的。”
李著雪敲了敲她的頭:“那你倒是笑啊,從進屋到現在,你都一副哭喪臉,對著我也就算了,明天去張老師家,可不準了。”
聽到李著雪這麼說,洛小美笑了,心裡像是終於照進了陽光:“大雪兒,你真好。”
“嗯?”
“張老師更好。”
第23章 8月2日(1)
李著雪提著雞蛋和肉,洛小美抱著雜七雜八的營養品,到張老師家的時候,正趕上中午飯。
師母迎了出來,一個勁兒地數落她們倆,掙錢不容易,別亂花錢。
李著雪和洛小美肩並肩,跟讀書的時候一樣,筆直地站著聽她說,嘴裡不停地認:下次不會了。
雖然師母現在說話一副輕輕鬆鬆的樣子,但李著雪看到了她眼角流露出的疲倦。
家裡有個病人,是一件特別耗心力的事兒。
“師母,我們去看看老師。”等師母話一說完,李著雪就說道。
師母嘆了口氣,跟她們指了指裡屋,自己卻徑直去廚房準備午飯去了。
張老師住在靠右手邊的一間臥室裡,窗戶正好朝著西邊,下午四點以前都是避著陽光的,還算涼快,但剛一靠近就能聞到濃得嗆鼻的藥味。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兩人見到躺在床上的張老師還是嚇了一跳。
半個月前還正常的體型,忽然像癟了的氣球一樣,精神氣沒了,肉沒了,渾身骨架子,看著讓人想哭。
見到自己的學生進來,他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斜靠在床頭,雖然天熱,但病人總是畏寒的,所以蓋了層挺厚的毛毯,像是舊毛衣拆了織的。
洛小美推了李著雪一把,李著雪腳下有點踉蹌,走到張老師面前:“張老師,你怎麼這樣了。”
年輕人總是不太會說話的,張老師沒計較,他臉色蠟黃,臉頰深陷,顴骨高高聳起,連溫柔的笑也顯得枯瘦:“小雪怕不怕?小雪別怕,等我身體好了,就好看了。”
李著雪哽了嗓子:“等老師好了,我給老師編卷子。”
上學的時候,學校條件差,每逢要考試,都是張老師現編的,各個參考書裡摘些題,把數字改一改,把變數改一改,或者直接把題目裁了,或者是親手抄寫一遍,一起按正常的卷子一樣放在8開B4的紙上拿去影印,墨跡都沒幹,就直接拿上了考場。
有時候學生做完題,手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