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會突然起了興致就過去了。
她是找人去的,結果走了一段路又碰見一對年輕的小情侶,倆人正在鬧彆扭呢,俊男靚女非常打眼,正是友情出演的肖豔和高原衛。
倆人排練了挺長時間的,高原衛興致勃勃,還跟肖豔學了點表演手法,這會兒正有模有樣的勾手去牽肖豔,嘴裡說著:“吃醋啦?別生氣嘛,都是我的錯,雖然我什麼也沒做,就是有人要過來跟我搭訕,我保持著安全距離呢,你看這不就說明你眼光是真的好嘛,夠優秀,而且一心一意喜歡你。”
……
情侶之間很常見的打情罵俏小矛盾,其實也不是真介意什麼,就是吃了醋不高興,當年也是三十出頭的周先生,一身迷人風度,事業小有所成,多少人看著都心動呢,周先生裝的含羞帶怯的跟她說:“瞧瞧你眼光多好,選中我這樣一心一意的痴情人。”
當時就給她逗笑了。
一路往前走,才過了三個紅綠燈,周老太太順著小廣場外面的小石子路往裡走,雖然廣場中間的大燈開著,但四周全是黑暗,找個人分外的艱難,但開口喊好像也不合適。
老太太張望了一會兒,緩步往廣場中間的大燈處走。
安茹跟威雅已經在旁邊車裡等著了,這一路上都有人跟拍,影片隨時更新一段發給安茹。
“這反應,應該有印象的吧。”安茹拉了進度條,到後面老太太的表情已經有些耐人尋味了,一直在溫柔又含蓄的笑,歲月並沒有對她過多厚待,臉上皺紋明晰深刻,但即便如此,她已經蒼老的不那麼飽滿的額頭和鬆弛的臉頰上,五官搭配的依舊端莊,不難看出年輕時的風華。
安茹手裡拿著對講機說:“噴泉開。”
小廣場中間的噴泉忽然跳起來,水池旁邊圍著一圈彩燈,中間水池裡全是亮著的花朵一樣的燈,前面旁邊隱在黑暗裡的地方忽然也亮了,滿地做成花朵樣子的粉色藍色的LED燈,一直鋪到遠處,如夢如幻的亮著光。
忽然正面強光一打,正前面黑暗中亮起一面巨大的幕布,投影在裡面的色彩逐漸鮮活,聲音也越來越清晰,全都是路上演的那些小情節,從二十歲,到六十歲,曾經說過的脈脈情話,曾經羞紅的臉頰,曾經咄咄的爭吵,曾經難過的依靠,曾經開心的擁抱……一幕幕重新上映。
原來真的不是意外。
片段式的情節播放完之後,投射在的燈光忽然熄滅,只剩下一片如夢如幻的光亮星海。
老太太笑著流著眼淚,也沒擦,先是想著扭頭找找那老頭子躲在哪裡,剛一偏頭,放影片的幕布後面忽然亮了,隔著一塊巨大的白布,後面的人身影被光線投射在白布上來,只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輪廓。
“來了來了。”安茹挺激動,但還是看著時間,她的車就停在幕布後面的不遠的地方,簡易搭建的舞臺中央是坐在輪椅上的周老先生。
他不太舒服,說話聲音緩慢,吐字並不有力,卻每一句都溫柔的堅定。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結婚紀念日,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作為我們五十年感情見證,其實你知道的,不是五十年,是五十五年,我對你的心意如同你對我一樣,從未變過。阿姊,說愛情是有點肉麻的,但我不能沒有你。我病了,我能感覺到,離那一天已經不遠了,我們的子女都已成人,我唯獨放心不下你,怕你太傷心,怕你太難過,阿姊,真到了那一天,為我流一場淚,做一個儀式上的告別,不必更多,你知道的,我在你心裡,我們有很多美好的過去,到時候如果不能支撐著你生活,你就想想我,我很自私,看見你難受我就難受,為了使我好受點,我希望你總是開始,你能讓我如願嗎?阿姊,我想抱抱你。”
角落裡站著所有參與演出的人,周老先生的子女,還有住在附近散步被吸引來的路人,此時紛紛鼓起掌來。
站在中間的老太太步履已經不再像年輕時輕快,往舞臺上走的時候卻依舊像是走向自己王子的公主。
繞著廣場的煙花爭先恐後在半空相聚,五顏六色的以各種姿態交織在一起。
安茹下了車,站在旁邊看著舞臺上相擁的兩個人,耳邊是砰砰響的煙花,她仰頭看了一會兒,感慨道:“我以前辦這種活動,都是展望未來的,頭一回弄回望過去的。”
威雅坐在車裡,一隻手臂支在車窗上看著安茹側臉,在她回頭的一瞬間,周圍黑暗的環境給了她信心,讓她沒有挪開目光,而是順著話問:“感覺怎麼樣?”
安茹靠在車上,仰頭看著炸起來的煙花,又算了算時間說:“還行。還能再放五分鐘,時間再長我怕周老先生撐不住,說實在,就到現在,我心都沒落回來。”
“你就不感動嗎?”威雅皺眉追問道:“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給人做感情策劃的原因嗎?”
安茹愣了一下
她感動,但是感動之餘一直在關注什麼時間放光比較合適,什麼時候開影片合適,什麼時候放煙花合適,最好今天周老先生身體健康無恙……感動的總不是那麼的純粹。
愣了幾秒之後,安茹一搖頭,輕飄飄的笑說:“嗨呀,感動的呀,不僅感動,還敢跳呢。”
威雅沒理她的皮,難得在這種事情上刨根問底,“感動說明渴求,你真的想要一份這樣的感情嗎?”
煙花都已經滅了,味道還沒散,有點嗆,但也不那麼明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讓安茹忽然咳嗽起來了,咳得很厲害,拱著脊背,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威雅慌忙下車,站在她身邊給她檔風,又脫了衣服往安茹身上批。
“閉氣,忍一下。”威雅給她順著後背,涼涼的說:“戳到你肺了?這麼心虛嗎?”
安茹嚥了口氣,漲紅著臉擺了擺手,把身上威雅的衣服拿下來還給她,“什麼心虛,灌了口涼風嗆著了。把煙花尾款結了回去吧,安排個人收工,那些可以二次利用的工具都帶回去,別浪費了。”
安茹交代了兩句,像是忽然要忙的樣子,張羅著給人結款,送友情參演的朋友回家,跟周老先生的子女寒暄客氣,搖身一變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個專業的負責人了。
威雅站在車邊,手裡拎著外套看著團團轉的安茹,心想:“你慌什麼呢?說了那麼多,原來你才是最沒心的那個。”
收尾到很晚,安茹歡歡樂樂回來上了車,“還別說,這單子除了有紀念意義之外,還很掙錢,人工費煙花費場地費採購費租燈費加起來才花了二十多萬,還能淨落二十萬。當然最讓我高興的就是,那優盤,我還給周老先生了,感覺真的是鬆了口氣。”
威雅嗯了一聲,沒應和著接話。
安茹摸摸鼻子,前思後想,歸根於威雅終於從殼子裡走出來,敢去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