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叫她的氣勢懾住了,只是蘭恬已經擋在了她面前,低聲道:“江珮兒,你清醒一點,這是京城。“
這是京城,故而不可能說江湖事江湖了
江珮兒盯著蘭恬,隔了好一會兒,才道:“他殺了我娘。”
殺人至親,本就是不共戴天之仇,談何清醒?
一瞬間,蘭玉胭好似也就明白了為何上輩子江珮兒會是那個模樣,想來,上輩子江秋蘭也是死在了齊昕手上。
只是,依舊是不能叫江珮兒就這麼殺了齊昕的,若是江珮兒殺了齊昕,那江珮兒也就真的毀了。
蘭恬依舊是有耐心的,聽著遠處已經傳來了動靜,她道:“珮兒,你先走。”
江珮兒冷笑,抬手便指向了齊昕:“我走了,叫他逍遙法外麼?你難道看不出狗皇帝護著他?”
擺明了要當個冥頑不靈的復仇者,蘭恬面色一沉,齊昕卻猝不及防接了茬:“江姑娘此言差矣,逍遙?你倒是看得起我。”
伴著嗤笑,也不知是在諷刺誰。
而齊朝歌與蘭情帶著御林軍已經是將這一出圍了起來。齊昕笑了一聲,攤手:“皇兄,是我輸了。”
……
江珮兒意圖刺殺皇室,被收押,而齊昕貴為皇子,卻是在入天牢之前被得到命令的齊昕帶到了皇后所在的宮室,這會兒連皇帝也在,人到得齊全,蘭玉胭一眼便看見了藏在齊飛身邊的齊嫣兒——這樣的狀況,居然也沒叫小姑娘迴避一下。
齊昕被壓著跪下,卻還是挺直了腰,倔強地與皇帝對視,皇帝也被他氣得要糊塗,快步走下來,揚手便是一個巴掌,硬生生將齊昕打得歪向一邊。他正是怒不可遏的時候:“孽障,那是你母后!”
皇帝最關心的,還是皇后,就如同當初皇后捅出了那樣的簍子,後來又鬧著要出嫁,皇帝還是容忍她一般,如今齊昕在動了解決蘭玉胭的心思之後又順手安排人給皇后放了冷箭,若不是他意圖謀害他親孃,皇帝或許還能忍他。
這一點齊昕自己也是明白的,有過那麼一些時候,他是真的想皇后去死,可那終究是他娘,掙扎,又有什麼意義呢?就好似被蘭玉胭擋在身後時,他原本有機會趁機動手,可他忽然就厭了,說到底,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從一開始,他齊昕,就是個輸家。
他仰頭看著那邊無動於衷一派冷漠的皇后,忽而提了聲音:“我知道那是我母后,可我也想問問,母后心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兒子!”
說完也不給別人打岔的時間,就這麼連珠帶炮繼續說了下去:“我知曉您不喜歡我,一心覺得我會像我爹一般——我也沒教您失望是不是?手足相殘,度量小容不下兄弟姐妹,這我通通都做了。”
“可但凡您能將落在齊朝歌和齊飛身上的視線分我一點兒,我至於麼?我至於用這樣的方式叫人看見我麼?”
“明明該是我的東西,我卻要同旁人去搶。”
“從前您沒當我是親兒子,我卻也一直記得您是我母后。可——你根本就沒教過我,憑什麼用那樣的方式暗指我不學好!”
“你說我生來便向我父皇,是個無能殘忍之人,難道你就不是了嗎?!”
最後一句,是生生吼出來的,尾音與皇帝漲紅了臉的一聲“畜生”疊在一起額,破音之餘確實有那麼幾分相似。
興許是吼的痛快了,又興許是嗓子吼不出來了,齊昕依舊是看著皇后,兩行淚就這麼滑了下來:“我最恨的,便是成了你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好的齊昕可以下線了,劇情線也差不多沒了
山竹來了,受影響地區的各位寶貝們注意安全
我大概是要停課,如果不斷電的話這兩天還會又更新(真的拖太久了,十分抱歉
也衷心感謝堅持到這裡的你,謝謝~
第51章 長夢
齊昕是真真正正觸了皇帝逆鱗的,上一回不過是禁足,這一回直接是打入天牢,不允許任何人探視。
此外,蘭玉胭也想不到皇帝會在衝冠一怒之後順手將皇后廢了,以失德之名,送往皇陵思過。
在蘭恬看來,這皇帝不僅腦子裡有坑,這坑還實在是不淺,說到底,他最愛的,也還是他自個兒。
只是一切不過發生在一夜之間,一夜間整個皇宮變了天,固然皇帝還是那個皇帝,一切卻都染上了荒謬的顏色。只是既然已經有了開頭,,便也不介意更荒謬一點。
此前後宮從未全然離過皇后,如今這麼一鬧,齊嫣兒沒了去處,便連同著蘭玉胭一塊兒,被扔到了齊朝歌府上照看著。而蘭恬當夜也尋了個藉口住下來,蹭的是蘭玉胭房間。
倒不是旁的問題,只是這一場亂下來,唯獨她還記得蘭玉胭的手是燙過了一下,眼見著蘭玉胭又變回了魂不守舍的模樣,心裡頭也不知是什麼感覺,反應過來前便已經提出了住下。
蘭情對此也不詫異,只是看了自家妹妹一眼,拉著一言不發的齊嫣兒回了房,齊朝歌一個大活人被當了空氣,也是沒脾氣,只吩咐侍女晚些時候給兩邊都送些食物去,莫要叫這一府的大姑娘小姑娘餓死了。
蘭玉胭是一直都很安靜,直至吃過東西,被蘭恬催著歇下了,熄了燈,才道:“翠兒回不來了。”
驟然打破沉寂,卻沒將蘭恬嚇一跳。
當年初下山回到家,她也難受了許久,有些事情,總是不那麼好接受的,蘭玉胭這些年在深宮之中興許還是有被好好保護的,猝然經歷一場生離死別,會難受,也是尋常。
其實蘭恬想錯了,蘭玉胭所經受過的生離死別,遠比她所認為的要多,上一世,那段顛沛流離的日子裡,或有老人小孩發個熱,這一睡過去,便可能再也醒不來了。
本來是早該習慣的,只是這樣的事,又如何能習慣?
每一次,都因為自己過於弱小而無能為力,原本以為能護住柔弱的翠兒,哪承想最後關頭反倒是翠兒推開了她。
就如同上輩子,圍剿蘭家的人在蘭家放了場火,房梁倒塌之時,族中一位前輩將她推了出去,她被蘭雙雙拉著逃離,只來得及回頭看一眼,那眼神她至今記得,又不甘,也有欣慰,殷殷切切,落在了她身上。
當時是蘭雙雙一路流著淚,拽著她飛奔,淚水極燙,沾上一滴,便彷彿要將人燒傷。
不管路上蘭家人的堅持與團結如何感人,那都是一場噩夢,一場冰冷的、叫人想起來便會不住顫抖的噩夢。
“不是你的錯。”
像是原本站在狂風暴雨中,忽而便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蘭恬是真真切切抱住了她:“玉胭,不是你的錯。”
“沒有人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但若有機會,蘭家的門,隨時為你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