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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悄悄漫向了皇上。一場由天象引起的政潮已經暗流洶湧。

明日便是除夕,京師是冬日高照。而鄰近數省的最後一批奏報在今天辰時急遞進宮更讓人絕望:依然還是山東無雪,山西無雪,北直隸無雪!

作了好幾壇羅天大醮祈雪的嘉靖帝終於坐不住了,從來只信方士而不聽欽天監天象分析的皇帝,卻於巳時將欽天監監正周雲逸急召進了西苑玉熙宮。

他想要欽天監找出一個三代以來盛世無雪的例證來證明今冬無雪與人事無關。可君臣一番天象問對,周雲逸的回話讓嘉靖帝震怒得將手中那根和闐玉杵摔得粉碎。

玉熙宮裡面確實大,卻不像“殿”。

房子的正中設的不是須彌座,而是一把簡簡單單圈著扶手的紫檀木座椅。

座椅後襬著一尊偌大的三足加蓋的銅香爐,爐蓋上按八卦影象鏤著空,這時鏤空處不斷向外氤氳出淡淡的香菸。

銅香爐正上方的北牆中央掛著一幅裝裱得十分素白的中堂,上面寫著幾行瘦金楷書大字:“吾有三德曰慈曰儉曰不敢為天下先”;

中堂的左下方落款是“嘉靖四十年正月元日朱厚敬錄太上道君老子真言”;

落款的底下是一方大紅朱印,上鐫“忠孝帝君”四個篆字。

兩側的四根大柱呈正方等距約有兩丈,四柱中間擺著一條紫檀木長案,案上擺著文房四寶,還攤散著三幅畫作,畫中皆是一個女子,每副年歲不同,一張約莫二八年華,一張才梳了個婦人髻,一張之上已經有些年歲,卻都是同一人。

年逾五十的嘉靖皇帝依舊長鬚烏髮,面容尚且年輕,保養得極好。

雖未降雪,卻是乾燥冷冽,隔著層層幔帳,殿中依然寒冷,嘉靖皇帝卻是一身棉質道袍單衣。入得了耳室,移開木蓋,對著那玉雕的尿壺舒爽了一陣,才整理好了衣衫出去。

回到刻了五行八卦的內室,抬頭瞧見了牆上掛著的一副丹青,上頭蓋了皇帝的刻印,畫著一位溫婉靈動的女子,年歲尚輕,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面容清麗,與皇帝有著七八分相似。

腳邊的太監跪著收拾和闐玉杵的碎塊,小心翼翼捧著,出去一個,又趨步回來一個。

嘉靖望著畫上的人出神,含情的眸子閃了閃,喃喃一句:“阿姐……朕好苦啊……”

萬歲爺赤著腳,掌印太監呂芳依舊跪著,眯著眼不敢將幾個小碎塊遺漏了。聽見皇帝喃喃囈語,小心抬眸看了一眼,知道萬歲爺又在想念常寧長公主了。

呂芳的腦袋將近印在了地磚上,小心道:“萬歲爺,這道坎兒過了,國庫有錢了,長公主準是能找到的,萬歲爺寬心。”

嘉靖沉吟片刻,道:“唔……長姐向來是最寵朕的,不像其他人,巴不得朕不好。”

呂芳額上的冷汗滴落在地,瞄見門外的乾兒子捧來一檀木盒,才呼了口氣,道:“萬歲爺,該進丹藥了。”

嘉靖挑眉看了眼地下的奴才,淡淡一句:“嗯……百藥門主的丹藥卻是不錯,朕在這天還是渾身發熱,不像你們,裹這麼多還在打顫。”

呂芳笑了笑,道:“萬歲爺您的是仙體,與奴才們這肉體凡胎自然是不一樣的。”

嘉靖道:“就你嘴甜。”

周雲逸立刻被東廠提刑太監押到了午門,冠帶都被奪。正當午時,他兀立在午門中軸的蹕道上仰首望著天空那顆“異象”的太陽,等著受使有明一代所有官員都聞之心寒的廷杖。

“奉旨,最後問你一次。”一個聲音從周雲逸身後午門方向傳來,“今年入冬以來為何不下雪?”

“我已經說了。宮內開支無度,閣衙上下貪墨,國庫空虛,民不聊生,這是上天示警!”周雲逸的眼仍然只望著天空那顆“異象”的太陽。

“唉!”他身後問話那太監失望地發出了一聲嘆息,聲雖不大,卻透著恐怖。

馮保退後了一步,不再看他,兩隻呈外八字站著的腳尖突然向內一轉,站成了內八字:“廷杖吧。”

這是死杖的訊號!四個太監的目光一碰,然後四雙眼睛都閉上了,四根廷杖輪番猛擊向周雲逸後背腰間腎臟的部位。

每一杖下去都沒有聲音,也沒有血漬從袍服上滲出來,擊碎的都是內臟,鮮血立刻從周雲逸的嘴鼻間噴了出來。

宮裡頭殺人從不用武功,即使大內高手再多,卻都是因為權力死的。

除夕的爆竹、元宵的燈火。雪沒下,燈籠照舊要點。

宮裡的規矩比民間早一天點燈,這天所有的太監宮女都要在丑時末起床,寅時初點燈。人影幢幢,西苑各處殿宇的屋簷下一盞盞燈籠次第點亮了,漸漸粘連成一片片的紅。遠遠看去,那一片片的紅映襯著天空無邊的黑,一座座巨大的殿宇簷頂就像漂浮在下紅上黑的半空中。

一個太監抱起另一個太監的雙腿在點又一盞燈籠,被抱的太監大約是由於手凍得有些麻木,那火絨擦了幾下仍沒點燃:“鬼老天,又不下雪,還賊冷賊冷的。”抱他的太監一驚:“閉上你的臭嘴。讓人聽見了,今天再不下雪,招打的人裡少不了你我。”

點燈的太監終於擦燃了火絨,點亮了這盞燈籠,剛要把紅紗罩套上去,突然,他的手僵住了,眼也僵住了,死死地盯住燈籠的紗罩。

紅紅的燈籠紗罩的左上方赫然粘著一片鵝毛般的雪!

接著又是一片!

接著又是一片!

“雪!”太監的嗓子本來就尖,他這一聲又是扯著喊出來的,立刻便傳遍了大內空蕩蕩的夜空。

無邊的黑空、悄然無跡的雪花在與燈籠紅光交匯時才顯出了紛紛揚揚,一片片白又映著一點點紅!

“下雪了!”立刻便是許多人的歡呼。

“老天爺降瑞雪了!”

“老天爺給咱大明朝降瑞雪了!”

歡呼聲中,呂芳滿臉漾著慈愛的笑,一行的抬輿就在這些歡呼的太監宮女中前行,玉熙宮就在前方了。呂芳突然叫停了自己的抬輿。

一行抬輿也都隨著停住了,循著呂芳的目光,眾人隱隱約約望見對面月門中一乘抬輿和幾個穿著披風的人影也向著玉熙宮宮門方向來了。

“他們到了。迎一迎吧。”呂芳下了抬輿,另外四個秉筆太監也下了抬輿。

呂芳帶頭,四個秉筆太監隨後,徒步向迎面的那乘抬輿走去。

雖然在飄著大雪,天仍是漸漸亮了。對面的那行人也能漸漸看清了,頭上的毛皮暖耳冬帽雖是白的,身上的官服連同肩背上的披風卻一色的大紅,這可是一二品大員才能用的服色——呂芳指的“他們”,便是大明朝內閣當時的全體閣員。

財政會議之上,兩撥人吵得火熱,歸根結底不過是“沒錢”罷了,皇帝、司禮監、內閣都不願將口袋裡的錢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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