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黑布矇眼的東瀛女武士,她身材不高,但殺氣騰騰,提刀在手,身形迅猛,頗有高手風範。之所以知道她是東瀛武士,是因為此人上著月白交領短衣,下著皂色百褶袴,腳踩高齒木屐,手提一把東瀛武士大刀,這一身衣著實在太有代表性了。
“一個成年男子對付一個稚童,未免懸殊太大、勝之不武。在下願奉陪足下過兩招。”黑布矇眼的女武士說罷,曲膝下蹲紮下馬步,沉腰扭身,左手握刀鞘收在腰間,右手虛搭在了刀柄之上。這架勢,黑影見所未見,只覺無比古怪。他不敢大意,握緊自己的黑色橫刀,率先發起攻擊。
然而就在下一刻,方才還在他眼中的東瀛女武士不見了,他好像聽到了衣袂獵獵之聲,他的腹部一陣冰涼刺痛,似乎有利刃從下向上劃過胸腹,緊接著他感覺到後腦勺被重重一擊,登時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凰兒!”就在千鶴擊倒黑衣人之後,沈縉也趕到了,一下將凰兒抱入懷中,焦心呼喚道,“你怎麼能亂跑?嚇死二叔了。”
“對不起……二叔……”凰兒委屈起來,泫然欲泣。
“沒事吧?給二叔看看。”沈縉上下打量著凰兒,確認她沒事才大鬆一口氣。
“你也不要斥責她了,這小傢伙今夜表現很出色。”一旁正收起武士大刀,腳踩黑衣人的千鶴悠然笑道。
“你閉嘴!都怪你,正經的不教她,儘教些歪的。”沈縉怒道。
千鶴被怒頭上的沈縉噎了一下,無奈嘆了口氣。
說話間,千羽門長安總部的舵主崔錢帶人趕到了,見千鶴已然制服歹徒,崔錢上前檢視。他摘下黑衣人的面罩,定睛一瞧,不由吃了一驚:
“這傢伙……是飛騎軍的將領!”
沈縉聞言不由蹙起雙眉,她知道崔錢對長安各路門閥貴族以及在位在職的文武朝官都十分熟悉,絕不會認錯,於是請教道:
“這人是誰?”
“右羽林軍副將張代,是長安城南一處富貴人家張家的子弟,家中做綢緞生意。長鳳堂和他們家有生意往來,我認識他,和他還說過幾句話,這人是個用槍的高手。”如今飛騎軍中軍士大多是京城富戶和街面上的無賴遊手,他們交錢投充飛騎,是為逃避徭役和獲得庇護,這已然是公開的秘密。
“飛騎軍的副將,為何成了殺人兇手?等等,飛騎好像是忠王的勢力吧……”千鶴疑惑道。
她話音剛落,就聽遠處傳來了官軍大嗓門的叱喝聲,一面大喝一面還用力敲打門扉:
“開門!快開門!萬騎軍公幹,緝拿案犯!”
沈縉面色一凝,對崔錢使了個眼色,一行人將暈倒在地的張代綁了,一起向門口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飛騎軍是左右羽林軍的代號,萬騎軍是左右龍武軍的代號(開元二十七年後,左右萬騎營正式被賦予左右龍武軍的軍號,大將軍為陳玄禮。本文中,時間雖未到但已經完成此改制),此後還有天騎軍,是左右神策軍的代號,神策軍是安史之亂時増設的禁軍。
朋友們,你們太緊張了,我說出事了,又不是說家裡有誰會出事,你們要對琴奴和千鶴有信心啊,她們在家能出什麼事。小凰兒自小就吉星高照,更是不會被傷害的。【doge】
第二百六十四章
這一夜註定是一個多事之夜。就在崇義坊大亂之時, 位於長樂坊的晉國公主府內, 忽然響起了一聲來自女性的淒厲驚叫。西廂客房內, 正在睡夢中的張若菡猛然驚醒, 起身時發現身邊多了一人,原來是沈綏不知何時回來了, 比她還先坐起身來,正坐在床榻邊著履。
“赤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都不知道……”張若菡頭腦有些暈脹, 迷迷糊糊問道。
“我剛躺下沒多久。”沈綏道。
“外面出什麼事了?”張若菡也跟著下榻。
“蓮婢, 你再睡會兒吧,我去就好。”沈綏知道張若菡從熟睡中驚醒, 這會兒肯定感覺不適。
“我沒事, 我跟你一起。”張若菡堅持道。
“好。”沈綏沒有再說什麼,她飛快地穿好衣物,又幫著張若菡穿衣理髮, 然後一手提起自己的雪刀,一手牽起張若菡, 出了房門。
沈綏大致判斷了一下驚叫聲的來源, 決定往公主府北而去。
同一時間, 熟睡中的楊玉環也被驚醒了。小姑娘躺在榻上,睜著雙眼,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不多時她呼喚身邊的侍女:
“聽雨,聽雨?”
“小娘子。”寢室外,聽雨走了進來。聽雨原本是李瑾月身邊的大侍女, 因為近些日子,楊玉環已然搬到李瑾月的主院來住,與李瑾月同案而食、同榻而眠,聽雨也就成了楊玉環的侍女。
“公主還沒回來嗎?”楊玉環最先問的不是方才的驚叫聲,倒是李瑾月的所在。
“剛回來沒多久,眼下正在浴房沐浴。”
“外面出什麼事了?”她這才問到。
“不知,值守的侍衛應該已經去看了。如若有事,會有人前來稟報公主。”
楊玉環點了點頭,倦意襲來,她眼皮顯得沉重。顧自抱著膝蓋坐在床榻上,烏黑的秀髮順著她的脊背流瀉而下,髮尾鋪散於榻上,她下顎枕著自己交疊於膝的手臂,無精打采地對聽雨道:
“你去休息吧,我等公主來。”
聽雨望了一眼這位公主府的新客,應了一聲:“喏。”她轉身離去時,心中不由再一次浮現古怪的情緒,難道以後這位小娘子,真的會成為咱們的女主人嗎?這已然是晉國公主府內所有下人共同的猜想了。
聽雨走後,小姑娘望了一眼身旁冰涼空空的床榻,不由嘆息一聲,不高興地撅起了嘴。月兒怎麼還不來啊,我都困死了。
驚叫聲響起時,李瑾月剛濯發完畢,入浴桶泡了沒多久。聽到北方傳來的刺耳驚叫,她蹙起了雙眉,“譁”的一聲從浴桶內站起身。李瑾月沐浴不喜歡別人服侍,一切都是自己來,這是她在軍營內早已養成的習慣。她草草用幹巾絞了一下溼發,擦乾身子著衣,迅速推開浴房們,赤著雙足踩著無齒木屐走了出來。她溼發尚未束起,盡數披散於後背,打溼了她身上白袍的衣背。她腳步匆匆,往主院的前堂而去。
走在迴廊上,就撞見了一名拱月軍的女侍衛匆匆進了主院的大門,正準備往前堂而去。李瑾月立刻喊住了她,女侍衛忙上前行禮,李瑾月發現她面色煞白,不很好看。
“出什麼事了?”她問道。
“回稟公主,北苑出人命了,北苑夜郎陳畢……死了。”
“陳畢?誰?”李瑾月有些摸不著頭腦,雖說是她府中的人,她也不是誰都認識,何況只是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