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劍。

木劍卻被碧毒冰蛛用蛛絲捲起，送到碧毒冰蛛巨大的螯牙面前，碧毒冰蛛眼中帶著狂熱的盯著木劍上的血痕，它伸出牙齒咬了上去，卻像被毒蜂蟄了一樣立刻暴跳彈開。

碧毒冰蛛被這一下反轉激得暴怒起來，直接兇狠地向著牆壁上剛剛試圖激怒它的人類撲去。

血符是修士以自身靈血為引，蘊含天道，帶有巨大的威力，對妖獸傷害極大，她若不是靈氣不足，定然讓這隻碧毒冰蛛摔個跟頭，可惜只有兩分的靈氣，對於碧毒冰蛛也不過是不痛不癢而已。

蕭亦靈好戲還沒有看多久，沒曾想這隻碧毒冰蛛腦子挺靈光。

眼下的情況她動彈不得，宛若蚍蜉撼樹，估計她還要再死一次。

“我會護你周全。”

蕭亦靈閉著眼睛，臨死前不知怎麼又想到蘇洵兮曾經說過的話。

果然蘇洵兮又在騙她。

蕭亦靈心裡有些埋怨，但是嘴角還是勾起了一抹笑意，多活的這幾天就當是賺到的吧，至少還能再看到蘇洵兮一面，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蕭亦靈等了半天，脖子都酸了，她睜開眼去看，身前出現了最想看到的那道身影。

“蘇……”蕭亦靈有些驚喜，又突然止住，她悔得想咬住自己的舌頭，急忙想到一個生硬的轉折，“你終於來了。”

完了，說了還不如不說。蕭亦靈的心裡七上八下的，但願蘇洵兮沒有聽到。

蘇洵兮的耳尖微微動了動，身子僵直，她沒有回頭看，久違的心跳聲在胸腔裡沒節奏的跳動起來，甚至帶著一絲微微的酸澀感。

第十三章

蘇洵兮在想自己有多少年沒聽過這個字了，一年，兩年，還是三十年……太久太久，久到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稱為一個人，而是這世界上的一抹遊魂。

淚水滑落過的漫長的路，孤寂的城，飲過的雪，含過的冰，冷硬的外殼寸寸包裹起來的心臟，此時盡數被一一敲碎，裸露出最鮮血淋漓的部分來。

淺淺的淚痕滑過眼角，她眸光微斂，心頭閃過一絲輕輕的嘆息。

“你還好嗎？”

蘇洵兮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聽見了，還是沒聽見，還是在敲打她？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都能聽明白，蕭亦靈把它們組合在一起就聽不大明白了。

不管了，揣著明白裝糊塗，死也不能承認，承認了等於讓蘇洵兮再來刺她一劍嗎？

“我沒事，你先解決這個大蜘蛛吧。”蕭亦靈訕笑了一聲，手上開始慢慢和纏著的蛛絲較勁，她得趁著蘇洵兮和碧毒冰蛛打鬥趕緊溜走。

蘇洵兮的指尖微顫，緩緩道了一聲：“好。”

手中的一道藍符捏緊，素手微揚，輕飄飄地落在了碧毒冰蛛的頭上。碧毒冰蛛半晌也沒什麼動靜，身子畏縮在牆角，兩隻眼珠泛白，四肢僵硬，像是什麼死物一樣。

蕭亦靈瞪大了雙眼，說好的金丹期的碧毒冰蛛怎麼這麼快就蔫了？還有蘇洵兮是發橫財了嗎？藍符和不要錢地一樣撒。

蘇洵兮深吸一口氣，悄然拭去眼角的淚痕，轉身看著目瞪口呆的蕭亦靈。

很好，繼續裝。

她這個笑是什麼意思？

蕭亦靈心虛地看著蘇洵兮慢慢拿起地上的木劍。

“筆法頗深，蒼勁有力，好字。”蘇洵兮紅唇輕啟，聲音不緊不慢，臉上還掛著笑意。

在蕭亦靈眼裡那可就是皮笑肉不笑了，她的腿已經開始有些發軟，甚至想要去堵住蘇洵兮那張嘴。

不能承認，死也不能承認啊。

“這道血符畫得極好，我想作畫之人，少說也有二十年的畫功了。”

蕭亦靈嚥了咽口水，附和道：“是……是吧。”

蘇洵兮突然這麼一誇，她突然還有一點小驕傲是怎麼回事。

“作畫之人有個特點，你說她會知道她的每一道符錄的最後一筆的勾法都是上揚的嗎？”

蘇洵兮的眸光幽深，臉上笑意不變，她又向前迫近一步，好整以暇地看著神色不斷變幻的蕭亦靈。

蕭亦靈這下真的是沒想到，蘇洵兮居然連她畫符的細節都知道，但是知道又怎麼樣，天下會畫符的人那麼多，她怎麼可能透過這個就認定是她。

終於想清楚要承認了。蘇洵兮看著蕭亦靈眼底劃過的一絲堅定，心裡也帶上了幾分期許。

“是這樣嗎？那這個人應該挺厲害的吧。”蕭亦靈輕聲咳了咳，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

她的這句話並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反而因為蘇洵兮離得越來越近，身體不由自主得緊繃起來，呼吸都有些微微凌亂。

蕭亦靈被迫抬起頭，去承受蘇洵兮審視的目光，蘇洵兮白嫩細長的脖頸近在咫尺，弧度優雅，玄衣包裹下隱隱露出精緻的鎖骨，危險迷人，曼妙的身姿此時正和她輕輕相抵。

然而她生不出一絲旖旎的念頭，因為蘇洵兮有些微涼的手指正撫在她的臉上，蘇洵兮的眸光極具穿透性，她竟不敢和蘇洵兮對視。

微亂的呼吸交織在一起，蕭亦靈像一隻因為缺水快要哭泣的魚，她幾乎被壓迫得喘息不過來。

蘇洵兮究竟想幹嘛，能不能給個痛快的。

“師姐。”蘇洵兮呵氣如蘭，良久才輕輕吐出一句話，得償所願般地看到對方黑白分明的眸子下面激起的波濤洶湧的浪潮，還有她陡然加快的心跳。

心跳聲和眼睛永遠不會騙人。她的師姐，怎麼還是學不會去掩飾自己的心思呢，真是可愛。

蕭亦靈呆立在原地，整個人變成了一個木樁子。

“你的心跳聲好快。”蘇洵兮的腰微微往下彎了彎，她的耳朵輕輕湊近蕭亦靈的胸膛，面容恬靜，溫柔地沉溺在蕭亦靈的氣息裡。

蕭亦靈閉上了眼睛，呼吸突然急促了片刻，呆滯的腦袋裡現在才突然打開了思維，她要冷靜冷靜。

冷靜一下，怎麼去解決這個認定她就是蕭亦靈的蘇洵兮呢？繼續裝傻，蘇洵兮可一點都不傻；不裝傻，蘇洵兮上輩子拔劍刺她場景仍然歷歷在目。她不能再和蘇洵兮有任何牽連，上輩子身死道消骸骨無依，這輩子難道又要重蹈覆轍嗎？

蕭亦靈的身子微微動了動，蘇洵兮似乎也察覺到她的不安，她抬起頭略有些困惑地看著蕭亦靈。

“你認錯人了。”

蕭亦靈的眼神很冰冷，說話不鹹不淡，卻拒人於千里之外，蘇洵兮的心驀地沉了下去。

“你……”蘇洵兮嘴唇動了動，剩下的半截話還來不及說出口，眼圈通紅，她輕咬著唇瓣，努力控制住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

蕭亦靈扭過頭，沒有再去看蘇洵兮，她從來沒有虧欠蘇洵兮什麼，不用這麼看著她，她的心必須冷硬起來，不為別人，為了自己，也不能再靠近蘇洵兮了。

為什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