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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生的很是健碩,虎虎生風,一巴掌下去就給贏振嘴角打出了血。
他板著臉孔,不怒自威,“鬧夠了嗎?”
贏振像是被打懵了,愣愣地呆坐在那裡,一動不敢動,只是一個勁兒地抽.搐。
榮音眼眸微眯了下,全北平敢堂而皇之對小王爺甩耳光的,恐怕也就那一位了,滿清宗室的領軍人物,德親王長子,被封為醇郡王的愛新覺羅·載正。
也是小王爺贏振的長兄。
正想著,載正的視線朝榮音望過來,態度卻是很客氣,“麻煩醫生,給他打針吧。”
榮音這才回過神來,上前將針給贏振打上,這陣有鎮定和安眠的作用,贏振捱了一針立馬老實了,很快又睡著了。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榮音上前給他將被子掖好,回頭便又對上載正的目光,他一雙狹長的眸子很是溫和地看著她,“夫人是則誠的妻子,榮醫生吧?”
榮音一怔,萬沒想到他會直接喚段寒霆的字,一下子便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不知道他和自家男人的關係到底如何,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榮音點了點頭,頗為客氣地同對方問好,“醇郡王好。”
“稱王稱帝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不必再這樣稱呼我,在下表字懷奕,你隨則誠喚我一聲‘奕哥“便是。”
此人既不乖張也不跋扈,反而彬彬有禮,溫文爾雅,榮音對他印象不錯,聽他話裡的語氣和段寒霆自然關係不錯,便從善如流地叫了一聲“奕哥”。
兩個人交流了幾句贏振的情況,他身上的傷確實是載正打的。
“家門不幸,出了這麼個紈絝,身為長兄,我沒有教育好弟弟,實在是愧對先父啊。”
榮音安慰了他幾句,她倒是頗為理解做兄長的面對頑劣的弟弟那恨鐵不成鋼的心情,比起小王爺贏振的紈絝墮.落,醇郡王的履歷則要優秀得多,他精於騎射,武功紮實,留學於法國索米騎兵學校,曾被封為二等鎮國將軍,晉升輔國公,後來承襲貝勒,加封郡王,是皇帝的心腹,一等一的紅人。
清帝退位後,他便也退出了歷史舞臺,韜光養晦,打理父親德親王留下來的產業,生意也做的有聲有色。
可他到底是滿清皇族後裔,即便他想要隱退,某些勢力也不允許,便派他以醇郡王的身份各國“遊歷”,這次能從日.本平安回來,也實屬不易。
“聽寧兒說,我們家的科爾沁草地,是夫人買去的?”
載正突然拋過來這麼一句。
榮音一怔,方才想起小王爺贏振的表字是齊寧,這一聲“寧兒”自然說的便是他。
“是我買的。”
榮音並沒有否認,反而很痛快地承認了下來,“我幫小王爺還了賭坊的債務,總計一百一十萬四千八百八十八,票據還在我手裡,奕哥要看嗎?”
她臉上沒有一絲不好意思,“以錢易地,按照現在土地的行情,我用一百多萬換你們家的科爾沁草地,你們不吃虧。”
醇郡王淡淡一笑,“換草地確實不吃虧,若是換馬場呢?”
榮音眉頭微蹙,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科爾沁草地是老祖宗留下來的產業,是我們做後輩的不孝才將其賤賣了。對於你來說,那不過是不值錢的草地而已,但對於我,卻是無價的遺產。”
醇郡王目光灼灼地看著榮音,面露懇切,“所以,我懇求弟妹,將科爾沁草地賣還給我,在下感激不盡。”
說著,他微微鞠躬,朝榮音低下高貴的頭顱。
榮音一個閃身避開,不敢受他的大禮,皮笑肉不笑道:“醇郡王折煞小妹了,說到底我也只是個生意人罷了,生意場上講人情,卻也不講人情,不過就是利益交換。我買您弟弟手裡的地之時,科爾沁草地一片荒蕪,是我買下來之後又請農民重新開墾,這才又恢復了生機,如今也是經營良好,在這過程中我也是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您若是想買回去,也無不可,按照現在的土地行情,這地的價值翻了得有五倍了,都是朋友,您給我五百萬就成。“
載正面對著她,狹長的眼眸眯了眯,“五百萬?夫人有些獅子大開口了。”
榮音聳了下肩,展眉笑笑,“說實話,您就算真的給我五百萬,我也不想賣。王爺說的沒錯,科爾沁是皇室產業,可誠如你所說,稱王稱帝的時代已然過去了,那些草地與其變成荒地,為什麼不把它交給老百姓來耕種呢?王爺這廂想收回去,恐怕也不是想單純地囤在手中,而是想要將其改造成馬場吧?”
剛才他一時說漏嘴提到的“馬場”,她聽的清清楚楚,便也猜到了他的意圖。
聽到這裡,醇郡王眼裡冷冽的光掠去了一些,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是。科爾沁草地荒著確實可惜,我原本就想等回國以後將其開墾出來,改造成馬場,只可惜還沒付諸行動,就被齊寧這個臭小子給我賣掉了。打聽之後才知道,竟是被弟妹給買去的。”
榮音目光閃了閃,“其實改造成馬場也未嘗不可,所得收益肯定比單純耕種要多,這個計劃我之前也想過。醇郡王若真願意,咱們可以合作。”
醇郡王凝視著她,眉梢輕揚,“合作?”
“是啊。”
談到生意,榮音來了幾分精神,頓時眉飛色舞起來,將自己的計劃講述了一番,看著醇郡王猶疑的神色,又勸道:”這草地哪怕王爺收了回去,改造成馬場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照樣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咱們合作,人和財我都有,只需要王爺買入一些良好的馬,您來參股,合作建馬場,如何?”
她一早動了這個心思,擱置到現在就是因為缺少優良的馬種,這年頭好的馬種還是集中在蒙古一帶,沒有人引薦,人家壓根就不賣給你。
原本榮音還想讓段寒霆幫幫忙,卻又不想做什麼都靠他的關係,想自己再找找人脈資源,而眼前這位醇郡王,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載正豈能不知榮音的小心思,這是坑了他弟弟還不夠,將主意都打到他身上來了。
他微微抿唇,“難怪都說少帥夫人不是一般的女流之輩,年紀輕輕,不僅醫術精湛,做生意也是巾幗不讓鬚眉,難怪會將我這傻弟弟騙的團團轉。“
榮音乾巴巴地擠出一絲笑,“王爺直接說我詭計多端唄。”
載正被她的直率逗笑,“不是說了別叫我王爺,叫我‘奕哥’的麼。”
榮音微怔了下,頓時明瞭,也展開舒心的笑靨,“這麼說,奕哥是同意與我合作共建馬場了?”
“嗯。”載正點了點頭。
他剛回國,家裡大半財產都被弟弟敗光了,為今之計確實只有與人合作先將溫飽問題解決好,一大家子的人都等著他來養活,與榮音合作是最佳選擇。
既然是合作伙伴,那便更有的聊了,載正和榮音坐在病房,以茶代酒,詳細地商討了一下關於建馬場的相關事宜。
榮音古靈精怪,點子很多,載正心思縝密,人脈甚廣,二人可謂是一拍即合,相談甚歡。
聊著聊著,話題便從生意談到了生活。
“聽說弟妹是餘派弟子,實不相瞞,在下也是京劇票友,也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聽到弟妹唱戲?”
榮音擺擺手,羞慚地笑道:“就我這程咬金的兩板斧,實在難登大雅之堂。不過我有一小師妹,承襲了餘派衣缽,如今也已經登臺演出了,奕哥若喜歡聽,下次我讓人將戲票送到您府上,請您和尊夫人賞光,來聽上一聽。”
“求之不得。”載正很是高興。
贏振兜兜轉轉醒來之際,就看到自家兄長正在和榮音靠在窗邊喝茶談天,著實將人嚇的不輕,大哥臉上……那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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