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問題在於這至始至終她都不知道自己運送的是什麼東西, 而這一路上紫牙會的人除了任務上的正常交流也不會與霧雪多說一句。
要查紫牙會手上的任務,這可不比查馬基容易。好在霧雪還記得一件事,那就是之前在紅鐵荒原尋找黑匣子的任務,就是從紫牙會手上接過來的,自己手上恰好還有著對方的電話。
經過幾天的顛簸, 霧雪與駱殷總算回到了鐵爐鎮,回家之前霧雪專程去了獵人營地看望朱思,可惜卻白跑一趟,營地的工作人員只道他已經交還了任務,現在則在另一處獵人手下當腳伕,獵人有獵人的規矩,霧雪也不好再深入打聽,便帶著駱殷回到了家裡,回家之前還不忘給駱殷再三交待,要麼睡街上,要麼閉嘴。
與瓊娜已是近一月不見,瓊娜看起來已經健康許多,至少面色紅潤了些,癌症說到底不能治癒,但有足夠的條件也可以將這種絕症控制成一種慢性病。這也讓霧雪更加堅定要快速除掉馬基的決心。
“霧雪,這才一個月的時間怎麼都瘦了,想吃些什麼給託雷說去,我讓他買。”瓊娜臉上始終洋溢著笑容。
霧雪心頭一暖,她當然知道對瓊娜來講沒什麼比團聚更重要,於是配合著道:“牛排吧。”
“廉價。”一旁的駱殷悠悠的說道,聲音不大,剛好能讓人聽得清楚。
瓊娜尷尬的笑了笑,對霧雪說道:“要不吃海鮮吧?”
“吃膩了。”駱殷道。
“瓊娜,今天十三不在家裡睡。”霧雪瞪著駱殷,威脅道。
“啊?怎麼不在家裡睡呢?”瓊娜有些緊張,這兩人不是平日裡像糖一樣總粘著嗎,難得有一個霧雪願意帶回家的人,瓊娜可不希望兩人有矛盾,更怕霧雪受傷。
“……”駱殷也直視著霧雪,想著口袋最後一枚硬筆給了黑傑克,好像出去也沒有地方住,駱殷轉身朝霧雪的房間走去,進屋前是說了句自己不餓便進了房間。
晚餐最終還是定的牛排,瓊娜也為駱殷準備了一份,只是駱殷堅持自己不餓,霧雪也不想她出現在這樣的場合,直到晚餐結束霧雪才讓瓊娜把留下的牛排煎熟,她又將牛排給駱殷送進了房間。
“吃飯了。”霧雪道。
駱殷的掃過那塊肉,非常直接的問道:“這?是人吃的?”
若說這一路駱殷各種冷言嘲諷,霧雪都能將自己的憤怒嚥下,但駱殷的傲慢讓霧雪不能再忍,霧雪將手上的餐盤往桌上一扔,一臉怒氣的走到駱殷向前,抬手就往駱殷臉上打去。
駱殷的頭輕輕一則將躲開了霧雪的手,駱殷也不說話,只是一臉傲慢的看著蘇霧雪。
“我不管你究竟是什麼人!有著什麼高貴身份!這肉放在這裡,今天你必須吃了它!如果你是落十三,你根本不會在意盤子裡裝著的是什麼!你口口聲聲說你和她本是一個人,我並沒有看出你們有什麼共同的地方,和落十三相比,我在垃圾場撿回來了落十三,但是跟她相比,你才是一個真正的垃圾!”
霧雪一字一句的把話說完,如果說之前對對方尚有顧忌,此時霧雪已經放開所有的忌憚。
但誰知這樣的憤怒,卻也只換回駱殷輕蔑的笑容,但讓霧雪意外的是駱殷還是自顧走到了餐盤前,她拿起餐刀迅速的將牛排切塊,餐盤上因為她用力過猛而發出了難聽的吱吱聲。
霧雪一直直視著對方,眼神十分的苛刻,只見駱殷將肉切成了小塊,竟然十分配合的把它們都吃了下去,那樣子一點也不優雅,完全就是落十三平日裡的樣子。
沒幾下盤子裡的肉就空了,駱殷扯起桌上的紙將嘴擦淨,她並未直視霧雪,雙眼只看著空空的餐盤,駱殷道:“其實,很多年前我也這樣狼狽的吃過飯。”
“與我無關。”蘇霧雪從駱殷的面前將餐盤拿走,如果不是因為落十三,她對這位大人的過去一點興趣都沒有。
走到門邊霧雪將門帶上。
“我睡沙發,明早五點我會叫你起床。”霧雪話畢將門重重的拉上。
駱殷看著緊閉著的門感覺好像有些惆悵,這本應該不屬於她的感覺現在變得有些強烈。
“晚安,霧雪。”
今夜,駱殷一反常態沒有去洗澡,她在霧雪的床上做了一個夢,夢到年少時的她滿手是血,在她的身邊全是與她一般大的孩子,所有的人都大口喘著氣,有的人身上甚至還帶著傷,駱殷慶幸自己的身體完好無損,只是覺得自己很累很累,累得來只要閉眼就會陷入另一個夢境。
一陣腳步聲從遠方傳來,而且離自己越來越近,伴隨著腳步聲的還有餐具相互碰撞的聲音。腳步聲的主人從黑暗中出現,那是一個身著黑色制服的教官,他的手上拿著皮鞭他的身後跟著士兵,年少的駱殷有些恐慌。
教官往前直著,來到每一個孩子的身邊,他身後計程車兵分發著餐盤,那是今天的晚餐,只給還能站著的人。
“十三號,今天表現的很好。”走到駱殷身邊,教官將皮鞭輕輕打在駱殷的背上,並不會讓人覺得疼痛。
駱殷沒有回答,她只記得自己用力的喘著氣,她太累了,沒有力氣說話。
“你的飯。”教官身後計程車兵將餐盤遞到了駱殷手上,另一個士兵則把麵包和肉扔進了餐盤裡,這兩人一前一後像是流水線上的機器。
“再給她加塊肉。”教官給身後計程車兵使了一個眼色:“她得多吃點。”
駱殷只覺得手裡沉甸甸的,可能她的力氣已經快用盡了。肉在盤中,盤子在手上,那是兩塊帶血的牛肉和一條全麥麵包,麵包上也沾上了牛肉上的血,另外還有幾塊紅薯,那就是她的晚餐。
“長官……”駱殷努力發聲,向那個教官問道:“我……我想洗個手..我的手……全是他的血。”
駱殷回過頭去,她的身後躺著另一個少年,這少年看起來比駱殷高大不少,只是現在他躺在血泊之中,他的胸口上插著一根木頭,也不知道是怎樣的力氣才能將一根並不尖銳的木棍生生的插進人的胸膛。
等待駱殷的卻不是教官的回覆,鞭子狠狠的落在了駱殷的背上。
那個嚴苛的軍人又走回了駱殷的面前,他冷著向駱殷問道:“你厭惡現在的生活?”
駱殷抬頭看著比自己高大許多的軍人,並不敢說出真話的她埋下頭回答道:“現在的生活將成就我未來的榮耀。”
“你是誰?十三號?”教官再次問道。
“我是鷹,是犬,是致命的武器。”駱殷答道,這已經是他們背誦已久的頌詞了。
“那就用你帶血的手吃下你的晚餐。”教官拿著皮鞭將駱殷手中的盤子抬起,血腥味跟著撲進了駱殷的鼻子裡,她從來沒有如此的飢餓,敢從來沒有如此的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