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聽見他的稱呼皺了皺眉,從冬梅手裡拿過東西,讓她先退下,冬梅眼皮都沒敢往這邊看就離開了。楚歌將手裡的東西塞給他,
“你來的時候厚實的衣物應該帶的不多,現在天氣涼了,這是我們上次見面之後,我按照你的尺寸買的。”
餘墨弦接過厚厚的一個包袱有些哭笑不得,
“我的衣物夠穿,你給我買這麼多,我都要沒有地方放了。”
他住的房子太小了,根本放不下這麼多東西。
楚歌撓撓頭,倒是忘了這一茬,從包袱裡拿出一件披風,
“那就先用這麼披風吧,哥哥早晚出門的時候記得帶著。不出意外的話,明日或者後日皇上就會召集前三甲進宮面聖了,我寫了一些注意事項,哥哥你回去看看。然後應該就會分派官職了,若是哥哥能留在京城就好了。”
餘墨弦點點頭,接了過來了,順手就披在了身上,夜風寒涼,他還是有些冷的。楚歌順手幫他整理了一下披風后面的連帽,看的身後的冬梅一陣心驚肉跳,這男人是誰,怎的跟小姐這麼熟悉?
餘墨弦倒是沒想那麼多,在他心裡,楚歌還是他妹妹。
“這哪裡是我們能決定的,對了,這個給你。”
嗯?楚歌接過,天太黑,只能感覺出是一封信和一個盒子,楚歌將信交給冬梅,開啟盒子,看見裡面的東西頓時有些驚喜,
“九連環?哥哥你還記得我喜歡這個?”
餘墨弦笑笑,怎麼不記得,小小年紀的小姑娘,不喜歡漂亮的衣服,偏偏喜歡這個,只是這東西一般都是鐵製或者玉製,貴的很,他當年一直沒能給她買一個,這些年一直很遺憾。
餘墨弦想到三年前買的那對步搖,本來就不是什麼金貴的物件,三年過去,他儲存的再好,也終究是褪了色,而此時她頭上的髮飾雖然簡單,但也能看得出來價格不菲,這個妹妹,終覺是與之前不同了。
“楚……阿楚,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要走了,明日我官職定下之後,會給你寫信,夜色涼,你也回去吧!”
楚歌抬頭看他,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變了稱呼,但也沒有細究,將帶來的那包衣物又帶了回去,
“好,那哥哥再見。”
餘墨弦看她不見,這才起身回了宴席,張柯喝的也不多,見他一會兒不見便多了一個披風,想了一會兒便明白了,
“你妹妹給你的?還是妹妹好啊,我家兩個弟弟,整日裡氣我!”
餘墨弦沒有理他,兩人說起了其他的,不一會兒就有人提出告辭,他們也就順勢走了。
楚歌回到房間,才發現是一封餘父餘母寫給餘墨弦的信,還沒有看裡面的內容,就先紅了眼睛。楚歌小心翼翼的開啟,漸漸的又笑了,裡面其實也沒有寫什麼,就是一些家常,然後讓他放平心態,還有就是問他有沒有她的訊息,若有的話,給他們回個信。
楚歌看了好幾遍,這才將信放下,提筆給他們寫了一封回信,然後照著信封上的地址,準備寄出去,剛站起來,才想起來這是晚上。楚歌苦笑一聲,正準備坐下,卻發現院子裡有一道一閃而逝的身影,待她仔細看去,卻沒了蹤影。
楚歌裝作無察覺的關上窗戶,吹熄了等,然後盯著留了一條縫隙的窗戶,果然沒多久就看見一個丫鬟打扮模樣的人,順著牆邊出了院子。冬梅走到門口楞了一下,她只是去打個熱水,燈怎麼滅了?
“小姐?”
楚歌將蠟燭點燃,冬梅走進來,看了一圈沒有什麼異樣,這才放了心,
“小姐,是不是蠟燭燃盡了,怎的滅了?”
“不是,是有風罷了,我自己洗漱便可,你去將院子裡所有的門都鎖上,從現在起不準任何人進出,派人親自守在門口。明日的膳食也不要拿,我不起床,絕對不能開門。”
冬梅剛開始有些疑惑,但轉眼就想明白了為什麼,眼睛裡閃過一絲厭惡,
“小姐放心。”
楚歌這才點了點頭,洗漱之後就睡了。冬梅出了房間,轉山去了李嬤嬤的房間,這兩天,冬梅也能看得出來李嬤嬤是真心疼愛自家小姐的。
而回到客棧的餘墨弦開啟信看到裡面熟悉的字型,心裡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楚歌的這一手字,與他的竟然有七八分相似,但是他的筆鋒更加凌厲一些,楚歌的則多了幾分女兒家的溫婉。
真假千金22
第二日等冬梅伺候楚歌起床之後,李嬤嬤已經帶著聽風院裡所有的丫鬟和小廝等在門口了,院子裡剛添了人,此時院子裡應是大丫鬟四人,二等丫鬟四人,三等丫鬟六人,小廝八人,共二十二人才對,但此時院子裡卻少了四個人。
“嬤嬤,可查清楚了都有哪些人不在。”
“回小姐,冬梅冬蘭冬荷都在,冬青不在,二等丫鬟裡,明英、明露不在,小廝裡慶福不在。”
楚歌點點頭,看著下面一片戰戰兢兢的人,
“我年幼不太懂事,但也明白一僕不侍二主的道理,既然你們分撥到我這個院子裡來,就是我聽風院的人,我回來的晚,但也是楚家名正言順的嫡出的姑娘,若是不盡心,或者有異心的,處理幾個人的權利還是有的。
實不相瞞各位,你們的賣身契全都在我的手裡,這是母親給我的恩典,往後再想著辦什麼事情的時候,希望諸位可以掂量掂量。今日諸位表現不錯,冬梅,從我的月例裡出,每人這個月多發一個月的月錢。”
“是!”
“李嬤嬤,可以將門打開了,外面的那些人我不想見,勞煩您處理一下。這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母親一聲,包括他們背後都是誰。”
“是,小姐。”
李嬤嬤是真的震驚,原本以為三小姐平日裡不吭聲是因為自卑,但是沒有想到她根本是不計較,今天的這一緊一鬆的手段,夫人也是成家之後才逐漸明白的道理,心道果然是楚家的血脈。
楚箏站在院子門口,聽見那句‘名正言順的楚家小姐’的時候,手中的帕子都要扯爛了,臉上的神色有些猙獰,她就知道,楚歌是來跟她爭奪楚家的東西的,她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怎麼就不是名正言順了!母親都沒有讓她走,她憑什麼說她不是名正言順的!
可是再生氣,在聽到楚歌要將那些人交到楚夫人手裡的時候也有些慌了,這裡面有她的人,還是兩個,若是被母親知道她竟然監視自己的親生女兒,還會對著這麼寵愛嗎?楚箏臉色都嚇白了,她與大姐和哥哥年齡差的都比較大,自小也玩不到一起,楚淮太忙,對他也並不親近,她只有母親,若是連母親的寵愛都失去,她就什麼都沒有了。不行!她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情與她有關。
想到這裡,楚箏慌慌張張的離開了,而原本希望她能解救自己的丫鬟頓時慌了,二小姐是夫人的親生閨女,犯了錯頂多抄抄女戒,罰禁閉,她們會沒命的!幾個丫鬟待門一開,爬到楚歌身邊,
“三小姐,求求您,饒了我們吧!求您開恩啊,是二小姐,是二小姐讓我們這麼做的!”
楚歌抬腳,沒有讓他們撲上來,她知道他們兩個是楚箏的人,那個大丫鬟是二房的人,而那個小廝嗎,估計是楚夫人的吧!她也沒有興趣知道。李嬤嬤讓人將幾個人堵了嘴,綁了起來,然後去了夫人的院子。至於結果如何,楚歌沒有關注,但是從此之後,院子裡的人伺候明顯是上心了不少,但最開心的變化,應該是楚箏被楚夫人懲罰禁了三個月的足,也就是說這三個月之內,她不能做什麼妖了。
而此時的餘墨弦,站在金鑾殿的門口,與前三甲一起等待著皇上的召喚,今日之後,他的道路將與以往截然不同!
“傳,新科狀元餘墨弦,新科榜眼宋修,探花郎郭明義,覲見!”
當今聖上十歲登記,十五歲親政,至今已經九年,小皇帝勵精圖治,知道大慶朝積病不少,有心整改,但心有餘而力不足,今年新科狀元的文章他看過,文章乍看之下溫和守舊,但實際言辭犀利,許多觀點與他不謀而合,皇帝今日見人,就是想要看看此人是否可堪大用,一番交談下來,這餘墨弦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新科狀元餘墨弦,擢任正六品翰林院修撰一職,即刻上任。”
“新科榜眼宋修,擢任正七品翰林院修撰副使一職,即刻上任”
“新科探花郎郭明義,擢任正七品翰林院修撰副使一職,即刻上任”
三人從皇宮裡出來,相識一眼,都遮掩不住自己內心的欣喜,他們竟然都留在了京城!還留在了翰林院裡!要知道,自古京官出翰林啊!
真假千金23
餘墨弦再內斂,也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此刻臉都有些漲紅了,除了能留在京城對仕途有益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當初答應妹妹的可以實現了,他可以將父母和弟弟接過來了,都在京城,總有見面的時候。
於是回到客棧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給家裡寫了一封信,還不等發出去,就接到了楚歌寫給家裡的信,說她不方便,請他幫忙寄到家裡去。餘墨弦也沒耽誤,請人託了快馬送到了揚州。他這邊馬上就要上任,來不及回家,喜報應該會隨著他的信一起送過去。
送了信之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房子了,餘墨弦摸摸衣襟裡的兩萬兩銀票,和皇上今日賞下的三十兩黃金的安家費,心裡的底氣足足的。
而餘墨弦留在京城的訊息,楚歌是聽楚淮講的。新科狀元進了翰林院,一上來封的就是正六品的官,誰都能看得出來前途無量,自然也都想巴結,楚淮也不例外,可是他上次設宴是皇上的意思,若是頻繁的邀請,倒也不合適。
於是楚淮第一次找到了楚歌,希望借用她的名義將餘墨弦約到盛德樓。楚歌倒是沒什麼,能見到人,誰約的,都無所謂。於是,楚歌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給餘墨弦送信,邀他三日後盛德樓相見。
“冬梅,你去將慶平找來。我有事找他。”
慶平原是楚淮身邊的小廝,後來被楚淮的對家報復,保護楚淮的時候受了傷,德安將他安排在外院看大門,可是他腿腳不便,經常受人欺負,楚歌見他年歲也不算大,就讓他在自己院子裡做了小廝,負責訓練新來的小廝一些拳腳功夫。對她到也算忠心。
“拜見小姐。”
“不必多禮,起吧,慶平,你可認識一些掮客,最好是專職賃房子的。”
慶平當年經常在外跑,三教九流的人倒是認識的不少。只是,小姐一個養在深閨的姑娘家,要房子作甚?
“小姐要買房子?不知有何要求?”
“嗯,離翰林院近些,最好是個兩到三進的房子……算了,還是兩進的吧,院子大一些,房間要多,你去找吧,找好了告訴我一聲。”
小姐給了他一份體面的工作,慶平心裡還是感激的,這點小事,自然辦的妥妥當當的。
第三日的時候就有了訊息,大約有四五處,價格和位置都很合適,楚歌準備明日見到餘墨弦的時候問問他的意見。
“昨日你休假,那昨日狀元遊街你去看了嗎?聽說探花郎是長得最好看的,有多好看?比我們少爺如何?”
“你心裡就有你們家少爺,今年的前三甲都是年輕人,儀表堂堂的,長得都挺好看的。但若說最好看的,是今年的狀元郎,那才是真的俊美,往常不都說威遠侯世子長得好看嗎,這狀元郎啊,樣貌比他還要俊美三分。”
“真的啊!那威遠侯世子可是京城無數女兒家的心上人,比他還要俊美,那豈不是能比得上天神了?世子已經娶妻了,那狀元郎呢,可曾婚配?”
“哎呦!你這丫頭思春了呀!狀元郎,人家可是要做大官的,你呀還是讓夫人開恩,趕緊給你開了臉,去伺候少爺吧!”
“你……你胡說什麼,我就是好奇。”
“開個玩笑嘛!不過這狀元郎才十七,應該沒有娶妻吧!”
楚箏被楚夫人關在房間裡,悶悶不樂的抄著家規,正好聽見院子裡的丫頭嚼舌根,其實她們的聲音並不大,不過是她心裡煩躁,所以覺得她們有些聒噪,剛想讓她們閉嘴的時候,卻聽到了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上輩子的時候,狀元郎明明是個年逾四十的老者,榜眼倒是個年輕人,探花郎就是餘墨弦,但是怎麼這輩子狀元,郎變成了十七歲!十七歲參加科考的,大慶九年也就一個餘墨弦,難道……
楚箏啪的一下開啟窗戶,叫住外頭兩個已經明顯嚇傻的丫鬟,
“今年的狀元叫什麼名字?說!”
“回……回小姐,只聽說狀元郎姓餘,名字實在不知道啊!”
楚箏揮揮手讓人退下,臉色變得越發的猙獰小丫頭慌張的走了,二小姐剛剛的樣子好恐怖!姓餘!那就是他!上輩子明明是探花郎,如今怎的成了狀元?楚箏驚慌失措的坐在凳子上,伸手捂住了小腹,她要像個辦法,餘墨弦比前世還要厲害,那豈不是會提前推行新政?他與公公政見不合,肯定還會那國公府開刀,國公府豈不是危險了!那世子怎麼辦?她兒子怎麼辦?
真假千金24
楚箏癱坐在椅子上半天,臉色有些莫名。若是……若是餘墨弦因故不能上任呢?比如……父母傷亡!
楚箏為自己的想法渾身都在抖,那可是她的親生父母,可是那能怎麼辦,他們在,她的未來都會會在餘墨弦的手裡,她生下來他們也沒有養過一日,現在提前去死,就算是為了補償她吧!楚箏忘記了,當初守在揚州城讓楚家人父母進不了京城的人,是她!
楚箏拿出自己的銀錢盒子,裡面是她的月錢和娘給的鋪子分紅,有幾萬兩銀子,楚箏將他們拿出來一半來,晚上讓丫鬟扮成自己的樣子,自己則溜了出去。她記得世子爺上輩子有一個貼身侍衛,武功高強,但是為人好財,此刻他還沒有進國公府,正好可以為她所用。
一個時辰之後,楚箏回了楚府,慢慢的躺在床上,雖然手腳依舊冰冷,但心裡卻平靜了許多,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們有一個心狠手辣的兒子,他殺了自己的親外甥,她現在不過是報仇罷了。
第二日一早,楚歌正在洗漱,她於餘墨弦約的是下午,此時倒也不急。
“宿主,昨夜裡重生者找了殺手前往揚州準備除掉男主的父母,順便提一句,這個殺手是西陵人。”
楚歌心中一驚,但是轉念一想若是真的著急,玉童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了,可是她現在無人可用,這件事情還是要楚淮出面。但是……
“西陵人?這個時候京城竟然有西陵人?”
大慶與西陵向來不合,西陵人絕對不允許踏入大慶疆域一寸土地,京城怎麼會有西陵人?
“與國公府有關係?”
“按照劇情,這人會在三年後險些被人發現,是國公府的人救了他,從此就只好跟在了國公府世子身邊,做了貼身侍衛,重生者是找的他,亂掉的那一個世界男主父母就是死在了他的手裡。”
楚歌點點頭,連早餐都沒吃,去了楚淮的書房,此時他剛下朝,聽見楚歌找過來,還有些驚訝。
“請她進來。”
“女兒拜見爹爹。”
“坐吧!找我來是有事?”
“爹爹,哥……餘大人此番高中狀元留任京城,想必會派人接父母進京,父親既然想要拉攏餘大人,為何不派人將餘家父母接過來與餘大人團聚?況且揚州距離京城路程遙遠,父親派人也能多一分保障,若是父親擔心,不如就借用我的名義去接二老過來,聖上對於我們家的關係,應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吧!”
楚淮此刻倒是真的震驚了,半晌之後頓時笑了,心道果然不愧是他楚淮的女兒,這份察言觀色和謀略,比楚瑋還要出色。
“既然楚楚有孝心,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吧!為父借二十侍衛與你。”
楚歌眉眼彎彎,對著楚淮福了福身,
“多謝父親那女兒就先告退了。”
楚淮點點頭,看著楚歌出去,不知為何注意到了她短了一截的衣裙,都露出裙子下的鞋子了。楚淮皺了皺眉,叫來德安,
“楚楚住在哪個院子?她身邊伺候的人呢?衣服不和身了,怎的就能讓姑娘穿了出來?”
德安被問的一懵,想了想,才想起來老爺口中的楚楚是指三小姐。只是老爺平日裡並不關心後宅,今日怎麼會關心起小姐身上的衣裙了?
“回老爺,三小姐住在聽風院。身邊原來的是劉嬤嬤,現在是李嬤嬤。”
聽風院?那裡不是荒廢了很久?楚淮額角跳了跳,第一次埋怨起自己的夫人,就算不是養在自己身邊的怎麼能這麼苛待!
“去將荷風苑給收拾出來,讓三小姐搬過去,派人指導指導李嬤嬤。”
“是!”
德安躬身,這荷風苑可是除了老爺和夫人住的院子之外最好的與院子了,當初二小姐求了許久,也沒給她,三小姐這是得了老爺的歡心了。
楚淮想了想還是去了楚夫人的院子,畢竟這麼久的夫妻,該提點的還是要提點。楚夫人看見楚淮大白天的來了她的院子還有些吃驚,剛開始情濃的時候,他們都沒有白天在一個院子裡待著過,更何況後來她懷孕生子,總有不方便的時候,他就去了妾室或者獨自宿在書房,這個時候過來,怕是有事,楚夫人讓丫頭退下,親自倒了茶,
“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我?”
楚淮一頓,到底是幾十年夫妻,還是有些瞭解他的,於是便沒有拐彎抹角,
“你可知楚楚住在哪裡?”
楚夫人一愣,為了楚楚來的?儘管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聽風院,箏姐兒說那院子離她近,她們也好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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