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森森,四面襲來的壓迫感如同無數雙無形的手,想要將她拉入無底的深淵,撕咬她的皮肉。
而滕然所在的東廂房還亮著淡淡的,暖黃色的燈光。
他還沒睡,也或許只是開著燈。
黎莘搓了搓赤裸的胳膊,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咬咬牙走上階梯,敲響了滕然的房門。
篤篤篤。
三聲過後,無人應答。
她回頭瞥了黝黑的西廂房一眼,實在不願意再進去,只得耐著性子,又敲了兩下門。
如果,如果這次再不開門,她也沒辦法了。
黎莘默唸著。
好在滕然似乎聽見了她的心聲,敲門過後沒多久,房門就被他打開了。
他穿著淺灰色的睡衣,V型領口,露出平直的鎖骨,他雙眸氤氳,攜著初醒時的茫然。
這樣的神態削弱了他平日裡的冷漠,顯得溫潤了許多。
他對黎莘的出現感到了疑惑,但是當他上下打量她一番後,心裡就多少明白了。
“我……”
正當黎莘想解釋自己的行為時,滕然後退了一步,讓出個身位:
“進來。”
黎莘一愣,十分懷疑自己的耳朵。
這麼簡單?莫不是真會讀心術?
“不想進?”
見她遲疑著不動作,滕然不由挑起眉,
“那好,再見。”
說著就要把門關上。
黎莘趕緊用手一把擋住,艱難的從門扉的縫隙中擠了進去:
“我進來了,你別趕我走!”
適度的示弱是有必要的,況且她是真的心慌。
如果系統大方的給了她抓鬼的能力,她不僅不會害怕,還會格外興奮,但她現在只是個普通人,甚至連那些玩意兒在哪都不知道。
不怕才怪。
滕然的房間佈局和西廂房是一模一樣的,他沒有關臺燈,床榻些許凌亂,顯然是被黎莘從睡夢中叫醒的。
她不免愧疚:
“對不起,這麼晚吵醒你了。”
她找了個凳子坐下,不需要和他靠的很近,只要在他身邊,身上那如附骨之蛆一般的寒意就消失不見了。
很安心。
“喝水?”
滕然沒有責怪她的意思,而是拿了一瓶水給她。
黎莘忙接過,擰開瓶蓋喝了兩口。
她喝水的光景,滕然的視線從她的臉龐轉移到了她的雙腿,她很侷促,不安的攏著身體,膝蓋處的紗布已經被滲出的血染紅了。
而她還沒發覺,自己腳踝處有一道淡淡的,烏青色的指痕。
滕然瞳仁微縮。
他思索了片刻,忽然起身,從床邊的櫃子裡拿出個白色的藥箱。
孔嘉文說過,每一個房間都有放置醫藥箱,這附近沒有醫院,所以藥品配的很齊全。
黎莘一開始並沒意識到他想做什麼,等他拿著藥箱走近,她才反應過來:
“我自己來吧。”
她想伸手去接藥箱。
不過滕然並沒有理會她,而是自顧自的把藥箱放在了地上,隨後俯身,將她直接從凳子上抱了起來。
瞬間的凌空讓黎莘一驚,身體條件反射的扒住了他的脖頸。
滕然面不改色,穩穩的把她安置在床上,隨後蹲下身,一隻手就輕鬆的抓起了她兩隻腳踝。
他拆開她膝蓋處的紗布,露出那兩處鮮血淋漓的傷口。
黎莘被撕扯的疼痛牽動的眉頭緊蹙。
滕然看清了她膝蓋側面,同樣有烏青色的指痕,與她腳踝的如出一轍。
某亙:那麼問題來了,以後阿莘要怎麼躲鬼(doge)
特別篇•陰緣【十九】(獎勵加更•第四更)
當然,他並不打算和黎莘說這些,繼續神態自若的為她塗抹藥膏。
傷口崩裂不是意外,只是被牽扯到了罷了。
他們現在的姿勢有些奇怪,黎莘坐在床上,雙腿架在凳子上。
而滕然半蹲著。
黎莘穿著類似大T恤的睡裙,跑出來的匆忙,也沒有套上褲子。
這也就意味著他隨意的一瞥,就能將她裙底的風光盡收眼底,雖然黎莘覺得他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身為女孩的矜持,還是讓她不自覺的扯了扯裙角。
“你不問我過來做什麼嗎?”
她試圖轉移滕然的注意力。
他拿起新的紗布,貼在她的膝蓋處,恰好遮住了那枚指痕:
“不想問。”
滕然式回答。
黎莘吐了吐舌,在他看不見的位置,衝他做了個鬼臉。
冷場王。
深夜有女孩主動上門,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明明應當是旖旎橫生的氛圍,活活被他攪黃了。
處理完傷口以後,滕然沒有多說什麼,直接上前抱起了自己的薄被,扔在一邊的軟榻上。
黎莘怔愣:
“我……”
她還沒說要留宿呢!
——雖然她是這麼想的來著。
滕然另取了一床薄毯給她,看那意思,是要直接把床讓給她了。
善解人意的讓黎莘第三次開始懷疑他有讀心術這件事。
“不許磨牙,不許呼嚕,不許夢遊。”
滕然給她立下了三“不”的規矩,沒有給黎莘再次開口的機會,同樣的,把她那句“我睡外面就行”,堵在了喉嚨裡。
黎莘還想道謝,他已經轉身去睡軟榻了。
她只得安靜下來。
床邊的檯燈散著暖融融的光,這是第一次,黎莘覺得在燈下休息並不刺眼,反而還給了她舒適的安全感。
她探頭瞥了滕然一眼,勾了勾唇,緩緩躺平。
枕邊殘留著他身上的味道。
沒想到他比她想象中還溫柔許多,面冷心熱的最佳典型。
黎莘愉快的閉上雙眼,方才西廂房發生的一切都被拋在了腦後。
另一邊,滕然心浮氣躁的睜開了雙眸。
白色的……蕾絲的……
他撫了撫額,眼底難得的浮現了幾分懊惱之色。
————
一夜再無夢。
黎莘神清氣爽的醒過來,並沒有想象中的睏倦,甚至比昨天還來的精神。
屋外傳來了清脆悅耳的鳥鳴,透過窗縫透進的亮色,身邊沒有手機,她只能初步判斷天剛亮,應該是六七點的樣子。
滕然還在睡。
軟榻對他來說終究是有些狹窄了,他只能蜷縮起來,兩條腿還有大部分搭在了邊緣。
黎莘下了床,輕輕整理好床榻,躡手躡腳走過去。
他睡的很沉,眼底有少許青黑。
黎莘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打擾,心裡多少有些愧疚,並不敢打擾他,小心的為他搭上垂到地上的薄被。
她得趁著現在跑回去。
睡夢中的滕然展現了他最不設防備的一面,眉眼舒展,鴉青的長睫密密的低垂著,兩片薄唇緊抿,透著淺粉的光澤。
黎莘的罪惡之心在蠢蠢欲動,十分想上手摸一摸。
好在她的理智及時戰勝了獸性。
罪過,罪過,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她心裡默唸了幾遍,不願再挑戰自己的忍耐力,狠狠心一轉身,迅速且無聲的遛出了門外。
男色惑人。
某亙:我在想這次的故事要多吃右右還是適當的吃右右呢?多嚇嚇你們還是更多的嚇嚇你們呢?(惡人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