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雩靜靜側臥在黑暗中,連呼吸都不發出聲音。
其實是挺諷刺的,找幾位理論知識豐富的老專家,來測試一個在極危環境下偽裝了多少年的臥底——但當時沒人能感覺出這安排有什麼不對,甚至連幾位專家自己也不覺得有任何拿不準的地方,只有林炡提出了強烈的反對意見。
“他心態穩定積極?他怎麼可能穩定積極?特情組接觸過那麼多線人和偵查員,沒有一個穩定積極,只有願不願意配合治療的區別而已!……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如果他真能對這十多年經歷釋懷,張博明怎麼會跳樓自殺?!”
“貿然脫離監察可能會令情況急轉直下,看不出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我申請繼續執行保護性檢視任務,實在不行你們把我也調去津海!”
然而林炡是不可能調來津海的,後來他又提議把吳雩調去離雲滇較近的廣西或貴州,但不知道為什麼,上邊把吳雩安排去津海的決心非常堅定,據說津海方面願意接收吳雩的意願也比較強烈。
當時吳雩根本無心打聽原因,他只是覺得自己終於能走了。只要能逃離四面八方無處不在的照妖鏡,他上哪去都行,越遠越行。
他不知道他會在這裡遇到步重華。
吳雩翻了個身,從床邊探出頭,凝視著地上步重華沉睡的側影。
月光傾瀉在他身上,面部輪廓光影非常明顯,像一尊被造物主精心雕刻的大理石像。也許是長年累月不苟言笑的緣故,即便他睡著了,那冷淡嚴肅的氣場都沒有完全散去,仍然能從眉眼起伏和劍脊般的鼻樑骨中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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