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總是被教做人》作者:箜篌響
文案:鬼畜攻x惡毒冷情受 過程1VN,結局1V1。
受一心一意報仇,總是遇到一個虐待狂被教做人。
第一章 無心
陳家藥林。
我慢條斯理地提起跪在地上女孩,問道:“說吧,人去了哪裡?”
她卻咬牙死死瞪著我,我在她清澈的眼底看到除畏懼仇恨外的其他情緒,不必說,我便知那是輕蔑。縱我年輕有為,武功卓絕,更是長生殿護法,可在正道人士眼裡,我只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頭。
也是,前日張老爺被殺的確是我的手筆。
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想問出陳聖手的下落,他不過是摯友而已,卻寧死不肯透漏,這也不是他非死不可的理由。而是我分明禮貌地問,他竟開口便道:呸,你這魔教妖人,不得好死!
這便由不得我了。按長生殿教規,在外毀壞聖教名譽乃是死罪,我只殺他一人,放過他妻兒已是心慈手軟。
說到陳聖手,既已答應為教主煉藥,就該清楚事後會被滅口,竟還帶著妻兒逃跑,連累摯友全家跟著遭殃,著實算不得忠厚之人。為此我足足找尋他蹤跡三個月,眼下總算捉到他的義女,若不問出些訊息,恐怕回教難以交代。
教主生性多疑,定會認為我不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是勾結外人想背叛他老人家,叛徒與廢物的下場……
光想想就已渾身發冷。
我將手指輕輕捏著那女孩側臉,柔聲勸著:“姑娘,你生得這般細皮嫩肉,若是賣到勾欄定能賣個好價錢,哥哥不忍你受苦,不如早些交代吧。”
女孩抬眸,散亂的髮間射出冷箭似的目光。
那是我熟悉的,殺意。
就在下刻,她袖底驟然亮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對我左胸刺來,這軟綿綿的招式豈能殺得了我?我抽刀輕易擋下,卻不想這姑娘性子極烈,一擊不成,竟冷冷道:“洛盟主已答應會為我報仇,我會在九泉下看你不得好死!”
說罷拔劍自刎,這距離我根本來不及制止。
線索又斷,意味著我將很難回教交差。
但自聽到那名字,我卻忍不住想著那縹緲在記憶中,早已模糊的溫文笑容,給過我最溫暖的懷抱,也給過我最徹骨的冷。想必這丫頭去求那人幫忙了,他會如何迴應呢?
我彎腰闔雙她不曾瞑目的雙眼嘆道:“傻姑娘,那偽君子是騙你的……死了也好,死了就聽不到了。”
憶起故人,四下又無人,難免廢話多了些。
這時卻聽一道嘲諷至極的笑聲:“人分明是你逼死的,這魔教妖人真會裝模作樣,倒令人大開眼界。”
光聽這聲所含的內勁就當是頂尖高手。
這藥林竟然另有人在,我卻沒能察覺。
便見一道劍破空而來,如碧空白練,剛拔刀卻已至面前,刀劍相碰,發出嗡鳴,握刀的手腕頓時劇痛,我便知右手定是骨折,常年搏命廝殺,電光石火間我已將刀換至左手,藉著下道劍勢退出數丈,保命為上。
不想剛躍出五丈,便見一道劍氣從天降下,將我面前的木樁整齊切作兩半,如以快刀切開最水嫩的豆腐。我驀地停住,不敢再逃,老實地將刀收入刀鞘,低頭沉默地認輸。
想來,這劍不是無意打偏的。
那人遲遲沒有說話,也沒動手。方才搏命瞬間只顧著殺死對方,卻沒來得及看長相,我便忍不住抬頭看看究竟是什麼樣人使得這麼俊的劍法。
卻見那開滿繁花的樹下,坐著位風神疏朗,目若星辰的劍客,長髮高挽,腰別酒壺,白衣勝雪,正笑吟吟地望著我,漆黑的眼底是我失魂落魄的蒼白麵孔。方才那把劍並未歸鞘,劍鋒仍泛著寒光,只隨意擱在一邊。而我頸前卻如懸著無形之劍,右腕被震斷的痛也在提醒我實力懸殊,無論是逃還是動手,都絕無可趁之機。
事已至此,我只得拱手施禮:“敢問俠士何人?”
那人灑然笑道:“某並非俠士,也與這藥林無關,只是恰好在此喝酒賞花,被你殺人擾了興致罷了。”
此言毫無道理,這姑娘分明是自殺,我攔都攔不住,再說此人武功在我之上,故意隱匿呼吸,我又豈知還有外人在此?但此番道理我只在心裡想想,卻萬不敢說,面上只好聲道:“那便是在下不是了,要如何您才肯放過在下?”
那人挑眉,似是覺得有趣,笑道:“某見這長生殿行事向來囂張,護法卻是個沒骨氣的。既要賠罪便跪下好好賠罪,跪到某家滿意,便放你離開,否則你的人頭便留在此地吧。”
我暗自嘆氣,常言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可五年前,我逃出武林盟加入長生殿時,教主起先不信任我,我便自那最底層的臺階一步一跪,直磕過一千階臺階爬至殿前,頭上的血混著汙泥將潔白的臺階染髒。
昏昏沉沉之際恰逢少主路過,踩著腳下石階,身上纖塵不染,高高在上地皺了皺眉,似是嫌我樣子太髒礙了他眼,便命我將那石階上的血擦淨。我又以衣袖一級級擦過,整兩日兩夜,未曾昏迷,教主才相信我的誠意,收留我入長生殿。
這江湖成王敗寇,殺人被殺,敗給更強者便須留下性命,只捱頓羞辱罷了,又有何不可?
我撩起衣襬,俯身跪下。
為了報仇,我須活下去。
低頭拜了一拜。
為了活著,尊嚴我已不顧。
起身,再拜下……
我註定走在復仇的路上,不是殺人,就是被殺。
我不知自己做這些時露出的是何種表情,亦沒抬頭看劍客臉上的反應,定然也是同少主一般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吧?
尊嚴和體力在一次次跪拜中折盡,如五年前那樣,不知跪了多少次,只覺得頭昏昏沉沉,右手腕還隱隱作痛,正要起身時卻忽有柄劍鞘落在我肩上,止住了接下來的動作。
我偷偷抬眸望去,那人正在石凳上坐著,唇邊掛著興味的笑,笑著道:“這回便饒了你。小護法,下回再做壞事被我捉住可沒這麼輕鬆了。”
我垂下眼,如蒙大赦般行了一禮便要走,卻聽身後那人含笑的聲音:“聽聞你在魔教名叫明月,入教前叫什麼名字?”
我身子一頓,直覺不是好兆頭,還是如實低聲答道:“也是一樣的,陸銘越,告辭。”
說罷便拿著刀望出口匆匆離去,藥林粉白的花瓣落滿來路,都無心欣賞。
回到長生殿,沿千層階臺階步步行至殿前,少主的侍女已在此等候多時,見了我便點頭示意,道少主有請。
我心中默默嘆氣,想必我剛回教時他已聽聞動靜。
離正殿不多遠便是少主寢殿,剛站到殿門外我就感到那股熟悉的陰寒氣息,與殿外的明媚春光截然相反。縱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