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南棲一指點了點嘉瀾的小腦門,居然順著嘉瀾的話,寵溺道:“好,讓你父君去打扁他。”
……
蒼玦是對羅兒有氣在心的,一大早的,不好好看著孩子,偏去做糕點了。害的他不僅被孩子趕到了門外,還被一向敬重自己的嘉瀾揚言要打扁。他此生未過半,這些新鮮事倒是頭一遭。
好在羅兒的糕點做的可口,令南棲喜歡地吃了兩個下肚,嘴角溢位一絲甜笑來,蒼玦的心情才好轉些。
南棲脖頸上的吻痕被他施了障眼法拂去,蚊蟲之說,也於飯後不再提起。
此處人間小院,村外的老農依著吩咐,取了錢財,急匆匆地送來一筐新鮮摘下來的甜桃。六月的初桃,有的不止是甜味,還有春日末尾的愜意。
羅兒將桃子都洗乾淨了,切塊放入盤中,讓兩個孩子用竹籤插著吃。擇兒調皮,喜歡捧著一整個咬,說是這般滋味才鮮美。一貫用竹籤吃果子的嘉瀾見了,也是有樣學樣,捧起一個大桃子便一口咬下去。
“哇,人間的桃子好好吃!比我昨天吃的糖葫蘆還好吃!”嘉瀾很是喜歡糖葫蘆,同擇兒一晚上要說好起好幾次,說的擇兒耳朵都快要生繭。
桃子的汁水充足,迸濺到了他們的衣襟上。蒼玦拿著一塊羅兒遞過來的巾帕,動作輕柔地給孩子擦了幾次,見擦不乾淨就放棄了,由著他們自個兒去吃那甜桃,弄的一件好端端的衣衫不成樣子。
南棲顧自慢悠悠地吃了三塊切好的桃子,隨後捧起一杯熱茶想飲。
那茶梗豎立在杯中央,他記得這是運勢好的兆頭。不經意間,南棲想起當年在人間皇城時,蒼玦將這杯茶推給了他。今時想來,蒼玦那會兒便是對他有情了。南棲回味至此,心間感慨。心裡一滿,便將手中的茶,遞給了蒼玦。
蒼玦欣然接過,小飲一口。和樂融融的一杯茶,由苦喝出了甘甜。
“爹爹,我見著那頭有小溪,我想帶瀾兒去翻螃蟹。”擇兒吃飽了桃子,用嘉瀾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
嘉瀾:……我的袖子。
嘉瀾:算了,是哥哥擦的,就沒關係。
南棲讓羅兒取了兩套新的衣衫出來,給他們換上。這是昨日在花燈宴上買的新衣衫,繡著花燈籠的金絲線,兩套一模一樣。穿在雙生子身上,著實可愛。
南棲吩咐羅兒:“羅姐姐,我在小溪那邊也落了屏障。你只管看著他們,讓他們別出那屏障即可。”
“是,鳳君。”羅兒笑著應。
眼下快到午時,吃了一頓桃子,誰也沒有提起午時要吃些什麼。羅兒早晨做的糕餅也還有些,由一隻小碟盤端著就放在南棲眼前。
耳畔,是蒼玦溫和的聲音:“若得空,我們聊一聊婚嫁之事。”
南棲沒成過親,也未參加過別人的婚宴,對於這些,腦中唯有一紙空白。妥善之法,還是要回長沂峰問問靈赭。他對蒼玦道:“此事還是交由祖母置辦吧,到時,你需給一份龍族中你需要邀請的名單。即是你嫁我,那婚宴便擺在長沂峰中。”
若等得及,一年後擺在鳳族領地也可。
這是喜事,說起時,南棲臉上揚起笑,兩頰微紅,微風也吹不散這暖意。
蒼玦也笑,細細看去,龍君也不是龍君了,便是蒼玦罷了。他握住南棲的手,攥在掌心:“我就一人過來。”
他與龍族中人情誼不深,有的也只是君臣主僕這一層關係,沒什麼好邀請的。而他的母族中,外祖父年事已高,眼下天命將至,若是知道蒼玦要‘嫁’人了,恐怕是要當場吐血。於此,不喊也罷。
他思慮著:“頂多,便是邀請玉衡一家,在給我身側的鳶生一個賓客位。”
“那……天帝呢?”
“不請。”
南棲可惜道:“還想叫他看看的,看我是如何拐跑天界龍君的。”
蒼玦手裡的力道緊了緊,笑道:“你怕不是要氣壞他。其實請了,他也不會來,無需勞累自己了。”
說著,屏障外有一層波動。
蒼玦起身,遠見天上浮過一層暗雲。他心道不好,這暗雲莫不是何處有邪魔頓生。南棲年紀尚小,不知此為何景,抬手揮去一道鳳火,將那暗雲灼至化作青煙。風過,吹散後,也不見有什麼異常。
“這是什麼?”
“暗雲,是大晦之象,人間許是生了邪魔。”蒼玦即刻寫了一封書信,化作一縷薄雲傳去天界,“三界已有幾千年未生邪魔,方才那暗雲碩大,這隻邪魔,怕是已經吞食了不少內丹,修煉成邪晦了。”
而邪晦若要生存,便要不斷吞食萬物內丹。殺孽越重,他己身所承擔的惡性便越是根深蒂固。
蒼玦是要傳信給玉衡,讓玉衡去通知天界的除魔隊,派兵於人間制服邪魔。三界有自身法規,各處天兵有各處的用法,玉衡手下的一支兵隊,便是除魔所用。
“本想在此處多住幾日,好好同你一起溫存些時間。但既有暗雲出現,人間便是不太平。孩子們惦念的桃子吃也吃了,差不多是該回去了。”蒼玦在這裡落的屏障不如長沂峰的厲害,他算了算時辰,發現今為陰日,戾氣極大。
末了,外頭的屏障傳來一道悶響,如同一記敲門聲。
蒼玦起身,用術法檢視一番,發現是鳶生。昨日他應在辰山,要在那為阿雀渡氣三日,怎得今日便來了?蒼玦走去屏障的邊緣處,將鳶生放了進來。
只見他神情激動,一副欣喜模樣。
蒼玦捏指算了算,便是猜到了七八分。
“龍君,阿雀的魂息恢復了!”鳶生作揖,抑制不住臉上的笑意,將袖中好生藏著的一個魂息輕輕引了出來,“便是在今早,我看到她身上的缺口都補齊了。道遠上仙恰好出關,告知我說,阿雀此番已經可以去地府輪迴歷劫。”
魂息不會言語,但恢復後,是有情感的。它親暱地蹭了蹭鳶生的手,捨不得離開他一般,乖巧地在他掌心歇下。
蒼玦見了:“她倒是與你親近了許多。”
鳶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她昨夜還入我夢,對我說了謝謝,且讓我同龍君也道一聲謝……”
話未完,便聽到後頭南棲走近的聲音:“鳶生來了?”
一剎那,鳶生掌心的魂息還沒蹲熱,就飛快地朝前飛去,撲到了南棲身上,用力蹭他的胸膛。南棲頓了頓,被這熟悉的氣息撞了滿懷,魂息力道雖小,但在南棲心中便是一個沉甸甸的禮,他驚喜著捧住了她,聲色雀躍:“阿雀!”
阿雀掙脫開南棲的手,顧自轉了個圈兒,像是在說:南棲,你快看看我!我現在可輕巧了!可會飛了!
她塞了滿腹的話要講,無奈一字都出不了口,她氣的再次打轉,委屈巴巴地燃起了自己的藍色小火苗。
“阿雀,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