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開手機看了眼,顯示兩個字“男神。”
誰啊?
她懵了片刻,才想起來是原主給唐默的備註。
呵,打電話?不是把我拉黑了嗎?
喬樂想都沒想,直接拉黑了唐默的手機號。
*
同學聚會到九點才散,唐默喝了兩杯酒,人有些躁,少了些慣常的清冷。
他往沙發上一倒,手臂攤開,仰著頭長吐了口氣。
片刻後,人稍微清醒點,他站起身,邊拽開領帶邊往樓上走。剛走到二樓,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隱隱的刺鼻味道。
似乎是正紅花油的味道?
俊眉一折,在樓梯口處猶豫片刻,邁開的長腿收回,轉到客臥方向。
因為一直是自己住,各個房間也沒鎖,客臥門虛掩著,唐默推開門,額角猛地跳了一下,忍不住皺起了眉。
屋裡亂得讓他頭疼,書桌上亂七八糟,什麼都有,地上散著些用過的速寫紙,畫的東西跟它主人的房間一樣,亂得一塌糊塗。門對角處有一堆衣服,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下面還壓著張凳子。
一瓶正紅花油大喇喇躺在地板上。
唐默站在門口狠狠閉了一下眼,實在沒勇氣走進去。他轉身,帶上了門,眼不見為淨。
唐默整個人泡在浴缸裡,放鬆了不少,他伸手捏捏鼻樑,仰頭往下躺進了浴缸裡。
正紅花油,一瘸一拐的背影,兩樣東西交替著出現。
唐默猛然想起了少女拿腔捏調的話“親愛的唐默先生!偏見已經讓您失去了最為可貴的理智!”,他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她誇張的語調,腦海裡還能浮現出從後視鏡看見的,她說話時那高高挑起的眉。
唐默嘩啦一聲從浴缸裡坐起來,水波一圈圈盪開,從浴缸邊上益出。
他捧了把水拍在臉上,伸手將黑髮順向腦後,露出寬而飽滿的額頭,濃眉低壓,更添了幾分凌冽。
手臂搭在浴缸邊,修長的手指有規律地敲擊著。
“偏見?”
唐默撐著浴缸邊站了起來,隨手拽過一塊浴巾圍好,然後下樓從西服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
喬樂拉黑了唐默的號碼,把手機往茶几上一放,又開始聊天。
沒多久,手機振動了一下。
“樂樂,你手機。”
喬樂原不想理,這會兒只能彎腰把手機撿起來點開看。
一條好友申請。
唐默:【忘了跟你說,住在我這裡有門禁】
喬樂:呵呵呵呵呵呵,呸!
※
喬樂醒的時候快十一點了,她昨晚在小區裡遊魂似地逛到了一點多才偷偷摸回來。昨天早上那麼有骨氣的走了,現在又慫兮兮的回來,讓她有些憋屈,如果再被唐默撞見她回來了,肯定要被嘲諷,老臉都沒地方放了。所以她逛到一點多,猜唐默已經睡了,才偷偷溜回來。
一覺睡到十一點,又想到現在唐默不在家,喬樂就倍覺神清氣爽。
她洗漱完,光著腳,一瘸一拐地下樓去廚房翻出幾袋零食,然後舒舒服服窩在沙發裡邊吃零食邊玩手機,日子十分愜意。
不過她愜意的日子只維持了半小時,就被突然回來的唐默打破了。
看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男人,喬樂嚇得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懷裡的薯片撒了滿地。
“我、我一會兒就收拾!”喬樂指著滿地薯片,信誓旦旦地保證。
唐默沒說話,徑直走過來。
他的模樣有些不對勁,微躬著腰,雙手摁著腹部,腳步虛浮,稍搖晃,有種隨時要倒下的感覺。
臥槽,這是太討厭,被人捅了?!
喬樂腦海裡第一時間蹦出了這個念頭,她隨即往沙發邊上縮了縮,儘量讓開點。
唐默走到沙發邊,整個人重重地倒了下來,他勉強坐在沙發上,仍躬著背,雙手摁著腹部。
喬樂跪在沙發的另一端,有些忐忑地看著他。唐默眉頭蹙著,咬著沒有一血色的嘴唇,一張臉慘白,額角滲出豆大的汗珠,一顆顆聚在一起,順著臉頰流下,滑過線條緊繃的下巴和微微顫動的喉結,最後沒入襯衣領口。
他出了不少的汗,黑色襯衣領口幾乎都濡溼了,變成一片濃黑。
“你、你沒事吧?”喬樂跪在他不遠處,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想關心又不敢靠近,漂亮的杏眼裡有戒備和不安。
唐默微側頭,睫毛上的
一滴汗掉進眼中,他下意識閉眼,再睜開眼時,剛好對上那雙戒備而不安的眸子。
視線還有些模糊,有那麼一瞬間,他恍惚覺得自己看見一雙鹿眼。一隻活潑的鹿,遇上了受傷的虎,天性中的善良讓它想上前,可對獵食者的戒備讓它躊躇。
他看見的就是那樣一雙眼,乾淨清涼的眸子裡閃爍著戒備和猶豫。莫名的,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喬樂見他神情怪異,一言不發盯著自己看,她心裡更加忐忑。
“你還好吧?”她終於往前爬了一點,到了他身邊,他滿身的汗嚇了她一跳,下意識喊道,“等等,我打120!”
她說完,已經光著腳跳下地,準備去拿手機。
“不用。”他終於說話了,聲音啞得嚇人,“胃疼,吃藥就好了。”
他說完這麼一句話,居然重重地抽了兩口氣,看來真的疼得夠嗆。
喬樂聽他這麼一說,倒是鬆了口氣,雖然疼得厲害,但不是急重症。她回過身,站在唐默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
唐默深吸了一口氣,勉強道:“幫我去樓上臥室拿一下藥,兩瓶,一個白色塑膠瓶,一個棕色玻璃瓶。”
喬樂垂眼看著他,突然歪頭笑了,“唐先生,你不是說從來不求人嗎?”
唐默吃力地掀起眼皮,眼皮上還沾著顆汗珠,眼角溼潤微紅,看起來居然有幾分可憐。
但聲音卻有些冷,“我可以付你報酬。”
“我不要錢,只要你求我。”
唐默淡淡掃她一眼,垂下頭不再說話,他咬住下唇,鬆開一直摁在腹部上的雙手,撐著沙發想要站起來。
臥槽,喬樂一瞬間覺得有盆熱油潑在了自己的良心上,可煎熬了。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小人嘴臉。
“算了算了,我幫你拿!”喬樂一揮手,皺起了眉,順手摁了唐默肩膀一把。
唐默一下子就坐回了沙發上。
這麼弱不禁風?喬樂越發覺得欺負病弱,良心難安。
“等著,我去幫你拿藥。”
喬樂說完,轉身上樓拿藥去了。
她握著藥瓶下樓,從樓梯口繞出來,看見唐默靠坐在沙發上,輕閉著眼,整個人蒼白而虛弱。白紙似的臉,輕抿的嘴唇,隱忍的表情,被汗水濡溼的微凌亂的額髮,配上禁慾的黑色襯衣,莫名有種病態的美。
喬樂輕咳一聲,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