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琛卻絲毫沒有動靜,喬石夷坐了起來,賀琛卻突然低下頭,把頭擱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覺得我爸是個什麼樣的人?”
??
賀琛猜到他又想歪了,怒道:“把你齷齪的思想收一收,我說正經的!”
“不予置評。”
喬石夷不願意談起賀崇這個人,這個人是壓死他母親的最後一根稻草,賀崇身上所有的光環,都驅散不了他心裡的怨恨。
賀琛卻沒有察覺到喬石夷突然冷漠的語氣。
“我爸在我這個年紀,做了很多很厲害的事情,我這輩子都無法做到。”
賀琛的聲音又有些哽咽了:“我一點也不像他,他無所不能,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可是我不行,我……我連我奶奶都說服不了,我一直在拼命向前衝,可是,他們還是說,說我爸在我這個年紀,能力絕對不會這麼差……”
“誰說你能力差了?”
“很多人不說,但是我知道,他們就是這麼想的,包括,包括我爸。”
“是嗎。”
喬石夷從來沒有猜到,賀琛身上有這麼大的壓力,他原本以為在賀家,有那麼多的資源可以提供給賀琛,他能夠生活得更幸福。
“我奶奶一直想要我爸結婚生子,我知道她們一直嫌棄我,覺得我沒用,覺得我不像我爸,浪費了基因。我一直以為努力就能達到,可是沒用的,我爸只要坐在那裡,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以撒就是這樣,他們很早就開始了……”
賀琛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也許是這段夭折的感情在心裡留下的殘念,也許是對賀崇隱瞞這件事的憤怒,也許是多年來在賀崇光環下的無力掙扎,他只想找個人聊聊,說說心裡話,他希望能有人能懂他。
可是就自己這樣毫無邏輯地嘮叨,沒人會聽的吧。
賀琛閉上眼,眼眶酸澀脹痛,他也想忍住不哭,可是他發現自己就是個廢物,連忍住不哭的本事都沒有。
許久,一雙結實的手臂摟住自己的肩膀,喬石夷幽幽嘆了口氣:“你才十七歲啊。”
賀琛小聲抽泣:“沒有人會當我只有十七歲,我是繼承人,我也不會當自己只有十七歲。”
喬石夷說:“可是在我眼裡,你就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弟弟啊。“
他鬆開手,拿過捲紙替賀琛擦去眼淚:“賀琛,我不管別人是怎麼想怎麼看你的,在我這裡,你想哭就哭,想撒嬌就撒嬌,該發火就發火,甚至是想打架,我也可以陪你,他們都希望你當精英成為人中龍鳳,但是我不這麼想,你就是我的弟弟,我陪你,照顧你,不需要你任何的回報,這是我心甘情願的。”
賀琛紅著眼眶看著他:“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喬石夷揉了揉他的頭髮;“沒有什麼不明白的,如果你覺得在賀家住得不開心,你可以來我這裡住,在我這裡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賀琛問:“真的嗎?今晚我可以住在這裡嗎?”
喬石夷說:“當然可以。”
賀琛就在喬石夷家裡住下了。
他沒有帶換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就在臨近的小超市買了牙刷牙膏和內褲,明天雖然要回校,但賀琛就想在這裡備一份生活用品。
喬石夷把床讓給了賀琛,然後把妹妹床上的被褥收拾了,床板拆了,在客廳另外搭了一張床,兩張床離得很近,躺下的時候,能聽見對方呼吸的聲音。
燈滅了。
喬石夷閉目養神,過了一會兒,他聽到賀琛輕輕說:“我想給我爸打個電話,他肯定很著急。”
“他知道你在我這裡。”
“也是。”賀琛自嘲地笑,”你能找到我,也是他安排的吧。”
“他就算不說,我也會去找你。”
賀琛突然笑了。
“喬哥,你再這樣對我,我會覺得你是喜歡上我了。”
喬石夷說:“我說過,我當你是親弟弟。”
賀琛問:“你對你其他兄弟也這樣嗎?”
喬石夷說:“你們不一樣。”
賀琛說:“有什麼不一樣呢?難道我們是遠房親戚?”
喬石夷捏緊拳頭。
賀琛翻了個身:“遠親不如近鄰,我們現在也算半個鄰居了,謝謝你了,喬哥,真的很感謝你。”
“睡吧。”
“晚安。”
這一夜,賀崇和喬石夷一樣,都沒怎麼睡著。
前半夜因為擔心賀琛,一直沒能入睡,熬到了半夜兩點去陽臺上抽菸時,又翻到了白天周媛發來的資訊,於嬤嬤的那個情人倒是查到了,只不過會所老闆那邊搞了些小動作,進展不太順利。
賀崇打算親自去一趟。
本來時間定在了今天,碰巧又遇上董如蘭搗亂,賀崇只有再等上兩天。
這兩天的日子讓賀崇有些莫名的焦躁,等到出發的那天早上,原本有個會議需要出席,賀崇打算再推遲兩天,結果收到了董如蘭的電話,說想談一談。
他這位傲慢的母親依然是頤指氣使的語氣,賀崇乾脆說自己要出差,拒了董如蘭的邀約。
原本要出席的會議,也一併因為董如蘭而推掉了,由陳術代為出席。
路上賀崇收到了陳術哭慘的電話,說自己拿著一份工資,做著兩個人的活,要多悽慘就有多悽慘,哭完慘了又來探聽八卦,問他親自去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訊息,賀崇不願意多說,幾個嗯字打發掉了這位吃瓜群眾。
“老賀,不怪我多嘴,我一直覺得,以撒身世這事,其實沒必要這麼複雜,他的養母不想讓他知道,那你便截斷所有獲知的途徑,大家誰也沒辦法知道。這對你而言並不難,幸福路那個混小子也沒那麼大能量,你這樣揣著真相,又不告訴以撒,這不是讓自己為難嗎?”
“想過又怎麼樣。”賀崇說,“我倒要去看看是誰那麼狠心丟了以撒。”
他結束通話了電話。
陳術直嘆氣,這還是他認識的賀崇,他就是這樣不服天不服地的個性,誰也辦法束縛他。
他原本以為方以撒可以束縛他,現在看來,這個男人大概是要反骨到底了。
一上午的奔波後,車終於達到了於嬤嬤當年生活過的小城。
這座小城市地處兩省交界,兩省貧富差異極大,這座小城也因為房價工資的差異,變得越來越熱鬧,這裡就是兩省的縮影,路上是接連不遲的豪車,路邊卻是破敗的老居民樓。
“老城區基礎設施沒有跟上來,新區離另一個省更近,很多人在外省上班,然後在新區買房子定居。”
賀崇是以考察的名義來的,接待的都是當地大員,對賀崇很客氣。
“老城區很有發展空間。”賀崇說,“去看看吧。”
下午在老城區轉了幾圈,賀崇特意問了以撒被丟棄的那間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