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裡除了慕流雲和陸知乾,以及護法的清靈和依然昏迷不醒的軍師薛白松以外,還有坐著輪椅的葉歸塵和兩個看樣子似乎也會些武功的侍女。
葉歸塵一直在就著油燈看書打發著時間,看起來十分淡定,那兩個侍女一會兒給捶腿一會兒給拉毯子,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得虧葉海如此信任他們,連這個從來沒有外人知道的密室也大方地借給他們使用,讓慕流雲得以在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運功。
許久之後,慕流雲才收了功,陸知乾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軟倒了下來。
清靈趕緊伸手扶著陸知乾,小心地將他的身體放平,這個中年將領雖然人還沒有清醒,但是臉色已經從之前的青黑恢復到了正常的紅潤。
慕流雲站起身來就要出門去,清靈趕緊說:“太師叔,你才剛剛運功完畢,還是先歇息一會兒吧。”
“無妨。”慕流雲沒有聽從她的勸告,來到這間密室唯一的出口處,掰動了一個機括,一道石牆上的暗門就打開了。
暗門之外就是秦楚等人之前拼死守住的那個倉庫--這也是張馳的計劃,那個紅蓮教的內奸說他親眼看見慕流雲和陸知乾進了這個倉庫,確實沒有錯,只是他們進來以後就把身上的衣服換給了清流和清越,然後躲進了倉庫的密室中去,為了謹慎起見,清流和清越還用倉庫裡的貨物將暗門所在的位置擋了個嚴嚴實實。
這樣一來即使他們遇到了最壞的結果,聽泉山莊被紅蓮教攻了進來,打開了這扇鐵門,看到清流和清越,也很可能會以為他們是一開始就被調了包,而一時不會想到這個倉庫之中其實另有乾坤。
畢竟對於他們而言,能夠儘可能地拖延時間就是勝利,這是棄卒保帥之計,即使犧牲掉外面的所有人,也必須保證慕流雲和陸知乾的安全。
慕流雲運氣去推那些擋住了入口的箱子,按照平常來說,這點重量對他而言只是小意思,但這會兒他卻覺得胸口一陣氣悶,不得不停下來喘息了一會兒,才將箱子推開了。
葉歸塵抬頭看了他一眼,懶懶道:“你真氣消耗過大,若不好生調息一番就與人動手,只怕十成的功力連一成都發揮不出來。”
“多謝提醒。”慕流雲表示知道了,仍是毫不遲疑地離開了密室。
***
外面的倉庫如今已是空無一人,只殘留著一些激烈打鬥過的痕跡,鐵門也已經倒下,這意味著危險曾經離他們近在咫尺,但得益於葉海的信任和張馳的急智,最終紅蓮教還是功虧一簣,沒能找到目標。
慕流雲走出門去,攔住了看到的第一個人,那是聽泉山莊的一個夥計,夥計驚訝地看著他:“道長,您是從哪兒出來的?陸將軍他沒事了嗎?”
“嗯。”慕流雲簡單地應道,“張馳呢?”
“誰?”那夥計並不認識什麼張馳。
“就是指揮士兵作戰的那個人。”
“你說那個領頭的軍爺啊……”那夥計遺憾地說,“他昨晚戰死啦。唉,真是可惜了的,年紀輕輕的就沒了。他是道長的朋友嗎?屍身現在都收拾到聚義堂去了,你去看看吧。”
慕流雲怔愣著,腦中一時還無法反應過來,那夥計給他指了方向,他就直直走去,路上有軍士看到他出現,想問問他陸將軍是否安好,他也置若罔聞,徑直來到了聚義堂。
只見寬敞的大廳裡,數十具穿著同樣衣甲的屍身排列在地上,屍體大多已經蓋上了白布,傷兵也在這裡,慕流雲一眼就看到張馳正在給一個傷兵包紮止血。
“張馳……”慕流雲愣愣地看著他。
“流雲,你出來啦?”張馳正好處理完一個傷員,暫時丟下手頭的事情向他走過來,有一瞬間甚至想要不顧一切地抱抱他,但是低頭看看自己一身髒,雙手更是沾滿了血汙,還是忍住了這個念頭,嚮慕流雲問道:“將軍他沒事了嗎?”
在滿屋子傷兵關切的眼神下,慕流雲點了點頭:“沒事了。”
“太好了。”張馳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雖然人就好端端的站在面前,慕流雲還是心有餘悸地問了一句:“你呢,你……沒事吧。”
“我當然沒事啊,我好得很。”張馳咧開嘴笑著回答。
也在這邊幫忙治療傷兵的清流端著一個藥罐過來,順口說道:“你沒事?你不是受了內傷嗎?”
“你受傷了?”慕流雲緊張地看著張馳。
“沒事沒事,只是小傷,一點都不要緊,你剛剛給將軍運功療傷完畢,肯定累壞了吧,趕緊先去歇會兒。紅蓮教的人暫時是不會打過來了,我得先給弟兄們處理一下傷勢。”
“我不累。”慕流雲搖搖頭,這裡人聲嘈雜,到處有傷兵在痛苦地呻`吟,空氣中充滿了血腥味和藥味,實在不是一個舒適的環境,但慕流雲卻一點兒也不想離開,“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別別別,你歇著就好了,別弄髒了衣服。”張馳拉過一個椅子給他坐,就又忙開了。
幫忙的人手倒是不缺,不差他這麼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慕流雲就在椅子上坐了,看著張馳等人忙碌。
葉海也帶著一些夥計在幫忙救人,身為一個做藥材生意的商人,他府上有不少人都是粗通一些醫術的。
沒過多久,那個看起來非常冷淡,事不關己就漠不關心的葉歸塵也出來幫忙了,他雖然不能行走,卻是醫術高絕,處理起傷口來動作十分嫻熟,甚至有些人受的是在戰場上會被同伴們一刀給個痛快的重傷,都在他的妙手回春下活了下來,據說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做過一陣子軍醫,對外傷的處理十分拿手。
有了他的加入,張馳這邊就輕鬆了下來,甚至還有時間跟慕流雲說說話。
“你怎麼會受內傷的?”慕流雲現在不能為他運功療傷,只能口頭上關心一下。
張馳義憤填膺地說:“都是那個衛梵天打的,我一條小命差點兒沒交代在他手上,流雲你可要為我報仇啊!”
“衛梵天,他打你了?”慕流雲心中一跳,衛梵天的武功如何他是見識過的,如果那個紅蓮教的少教主對張馳出手,張馳還能夠活下來簡直就是個奇蹟。
“就是他,我看這次的追殺就是那個衛梵天計劃的,他們耗費了無數信徒的性命,還用上了聲東擊西之計,差點兒就真的被他得手了。”張馳一邊給一個手骨折斷的弟兄上夾板,一邊繪聲繪色地描述著當時的艱險,“紅蓮教的人都被我們拼死打退了以後,那個衛梵天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撤退之前突然飛到城牆上來,一掌打向了我。我當時是躲也來不及躲,打又打他不過,要是硬接他一掌,只怕就沒命活著回來見你了。”
雖然張馳顯然沒事,但慕流雲聽著他的描述還是感到心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