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之姿

正是無心和尚，亦是天外天宗主，葉安世。

無心未語先笑，說道:“小僧可沒有偷聽，只是聽蕭老闆一番言論覺得著實有趣，不忍打擾罷了，怎麼蕭老闆反倒怪起小僧來了。”

蕭瑟冷哼一聲，說道:“有門不走偏要走窗戶，難道還要我謝謝你？”嘴上說著不饒人的話，手裡卻已倒好一杯茶放在自己對面。

無心輕輕一躍落在地上，坐在蕭瑟對面，也不和他客氣，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倆小二楞楞的看著無心，有些回不過神來。他們不是沒見過武者，可他們常見的往往都是虎背熊腰粗狂無比。唯有雷無桀幾人，少年英姿意氣風發。可每回也是乖乖由門而入。

從沒有見過像這樣的，從頭頂翩然而至站在窗簷上，像是不帶一絲重量，輕風吹動他的衣襬和袖子，似乎下一刻就要隨風而去，又似乎他本就是山巔上吹下來的一陣清風。

兩人怔怔得開口:“神……神仙……”他們只是喃喃，聲音極小。可蕭瑟和無心還是一字不落的聽進耳朵裡。

無心又是一聲輕笑，眼睛都眯了起來，搖搖頭說道:“突然有些後悔沒有早些來，蕭老闆這裡，都是有意思的人。”

蕭瑟瞪了他一眼，又瞪了小二一眼，涼涼說道:“邪僧還差不多，你們見過長得這麼妖的神仙？”

他這話說的不對，橫豎也沒人見過真的神仙，哪就知道沒有這樣的神仙呢？

可在場的幾個人，似乎也並不在意這一點。

蕭瑟又說:“你們嘴裡的這位神仙，可是江湖人稱魔道第一大宗。”

無心也不惱，呼了一聲佛號，說道:“不敢當，蕭老闆謬讚了。”

這和尚，臉皮真是越發厚了！

蕭瑟哼了一聲，不再與他鬥嘴，揮退了站在一旁還在發愣的小二，若有所指的說道:“和尚，可是有一年沒有你的訊息了，若不是冠絕榜上你的名字還在，我還以為你又失蹤了。”

無心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輕咳一聲，說道:“陳年舊事就別再提了吧。小僧這不是處理好天外天的事就馬不停蹄的趕來找蕭老闆了嗎。上次我從廊玥福地偷跑出來，又隔了許久才回去，可是被兩位叔叔好一頓教訓，總得安分做幾天宗主才是。”

蕭瑟看了他一眼，總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又恢復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問道:“那你這次準備留幾日？”

無心支著下巴，笑眯眯的朝他靠近了些，說道:“兩三日也行，一年半載亦可，這就要看蕭老闆的誠意了。”

蕭瑟沒覺得有絲毫欣喜，心底反而閃過一絲凝重，臉上卻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一年半載？得了吧，我怕你那兩位叔叔把我這店砸了，我這店小，可經不起折騰。”

無心嘆了口氣，搖頭道:“行啦，你就別再套我的話了，我這次出來是和他們交代好的。歸期不定，只為看望故友。”

蕭瑟自見到無心便一直吊著的心這才終於落地。

無心身上變數太多，多到完全脫離了蕭瑟的掌控。所以關於他的事情，蕭瑟總是忍不住多想一些。

第二章 百花會，觀金榜

無心就在雪落山莊住了下來，一住就是五天。幾個小二湊在一起嘟囔，這次的朋友絕對不簡單，往常那雷小公子住上兩三天就被老闆掃地出門了。

蕭瑟剛好從櫃檯前面經過，敲了敲桌子，幽幽說道:“要是那位雷小公子也乖乖付錢，我也讓他隨便住多久都行。”

幾個人一鬨而散，之前說話的那個一臉失望，唸叨了一句:“原來是為了錢啊。”

無心身為天外天宗主，身上黃白之物自是不少。原本也不用他付錢，可無心到底不好意思像雷無桀那般白吃白喝。蕭瑟也不推卻，他付了，他就收著。

第五日傍晚，無心和蕭瑟坐在窗邊下棋，無心的棋藝學自忘憂大師。忘憂大師被稱為佛門第一宗，言行舉止都自然帶著禪機。所以無心的棋，不驕不躁，不氣不急，看似中規中矩，實則以退為進，韜光養晦。

若是有觀棋之人，許是看不出其中玄機，可蕭瑟是對弈的人，卻是極為直觀的感受無心在棋局中的步步為營。

但蕭瑟，師出百曉堂堂主姬若風，雖與無心風格迥異，卻也同樣是其中高手。兩個人對弈就像領兵作戰，時機與心機同樣重要。

一局棋竟下了半個時辰仍未分出勝負。

無心捏著一顆棋子，遲遲未動。棋盤上似是兩個陣營遙遙相對，勢均力敵，若短時間內無法分出勝負，怕是就要平局了。

忽然他神色一動，思路被打斷。看向窗外，淡淡說道：“有人來了。”他把棋子扔回甕中，看向蕭瑟，坦然道：“你贏了，我思路斷了。”

蕭瑟卻搖頭，似乎對他說的‘人’沒有絲毫興趣，默默撿回棋子，說道：“你被打擾了，算不得我贏。”

不過片刻，一道白色身影踏門而入。已是四月的光景，這人仍穿著一身白袍，將臉都蓋了個嚴實，像是從寒山頂上吹下來的一陣雪。

他進門後沒理會小二的殷勤，徑直穿過大堂，走到主人桌前。從袖子裡掏出一張金底紅邊的信封，放在二人面前。然後轉身離去。

從頭到尾，一言未發。

幾個小二面面相覷，不明白這是從哪一路來的神秘人，不但一句話不說，連臉都看不見，更別提分辨男女了。

但看老闆和他的朋友神色似乎沒有絲毫變化。也就都打消了湊在一起議論的念頭，轉過頭繼續收拾客棧去了。

無心看著桌上的信封，眉頭一挑，問道：“雪月城？”

“嗯。”蕭瑟答道。

“不會是司空城主叫你去娶他女兒的吧。”無心輕笑，開啟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紙，大致掃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玩味，故意拖長話音說道：“還真是司空城主的來信……”

蕭瑟眼角一抽。

無心餘光裡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我看看……咦？司空城主還真是神通廣大，居然知道我在你這裡，邀請我去參加呢。”

這次蕭瑟的嘴角也抽了一下，實在受不了無心的含糊其辭，將信紙一把奪了過來。一目十行的看過去。信上寫著

雪落山莊親啟：

四月十七日，雪月城百花會，特邀蕭瑟、葉安世共賞百花盛會。請務必前來。

司空長風

蕭瑟一字一字的看完，抬頭看向無心，臉色沉得像窗外快黑的天似的。

無心托腮看著他，一臉笑意盈盈的樣子，無辜的說道：“我哪句話說錯了？”

蕭瑟冷哼一聲，將信紙塞回信封中，不再理他。

第二日清晨，蕭瑟張了個哈欠從樓上下來。無心正坐在桌邊等他，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