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膝蓋,他有雙可以在冰原上盡情奔跑的雙腿——
——如果他沒有死去,他有著可以停止自己心臟痛感的微笑。
國王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咒罵這該下地獄的一切,海邊的爆炸聲接二連三地響起,海水一叢一叢地撲進窗戶,地上燒灼過烙鐵被熄滅,冒出嗆鼻的白煙,有人驚慌失措地跑進來,直接跪在地上大聲呼告:
“陛下——自由軍從背後偷襲,直接炸掉了我們好幾艘大船——”
國王臉色陰暗地下意識反駁道:“怎麼可能,這群烏合之眾根本沒有這樣的火力,也不可能有能力從海面上偷襲我們的船,他們連木頭的小船都製作不出來,怎麼可能有能力和我們抗衡?!”
來通傳的守衛瑟瑟發抖,他結結巴巴了好幾下,才驚恐地捋直自己的舌頭:
“他們用的不是船,陛下,來進攻我們港口停船的不是自由軍,是人魚。”
國王無法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他跌跌撞撞地撐著權杖往前走,提起守衛的領口,但是提到就放棄了般地恍惚了起來,他脫力地喘著粗氣,恍惚地反問了一遍守衛:
“你再說一遍,是什麼東西來進攻了?”
守衛縮著脖子,他似乎也被自己所見到的景象驚嚇得不輕,害怕受到詛咒般地輕聲重複了一遍:
“陛下,是人魚,鋪天蓋地的,數不清的人魚,自由軍在配合人魚的攻勢進攻我們的宮殿,船都沉沒或是爆炸了,陛下,海浪越漲越高,要淹沒宮殿了,剛剛出現的太陽隨著人魚的現身,被烏雲擋住了,暴風雨就要來了,到處都是陰風在怒號——”
守衛喃喃自語:“——簡直就像是神諭降下來的懲罰,我的陛下。”
國王出神地站立在原地,從窗戶裡衝進來的浪花直接將他撲到在地,他癲狂了,他扒拉著周圍的能觸碰到的一切想要站著,滑倒了兩次,才被攙扶著狼狽不堪地站起來,眼睛裡是無法被破除的一片迷障:
“我就是神!!我就是上帝!!!我要永生不死,這個世界上沒有東西能夠懲罰我!!!我是國王,我才是統治一切的神!!!”
海水猛得從視窗溢了進來,屋子裡刑具架上的刑具紛紛落入了水裡,銀色的人魚像一個繭一樣包裹住自己懷裡的水手,臉色冰冷,用尾巴狠厲地掃開所有靠近他們的刑具,金色的人魚緩慢睜開眼睛,裡面是一片透紅的光芒,他拉開嘴角的弧度,獠牙比剛剛用在綠谷身上的碎膝夾還要讓人頭皮發麻,他不緊不慢地把尾鰭張到最大,邊緣閃爍著森寒的光。
海水在一片尖叫裡在屋子裡盈滿到了沒入人的膝蓋的部位,而人魚穿梭在渾濁的水裡,隨從站在綠谷剛剛所在的椅子上,他臉色慘白地發著抖,他深知這群傢伙遇到海水會變幻成怎麼樣一群奪人性命的猛獸,被虐待者和施虐者的角色在短短几分鐘之內反轉,他的椅子腳邊掠過一道金光都能讓他驚恐地大叫起來,隨從看著漂浮在水面繁複金色外套剛剛鬆了一口氣,這只不過是國王的外套,就看到人魚猛然從外套下面竄出,尖銳的指甲乾脆利落地洞穿了他的肩膀。
金色的人魚眯著眼睛打量恐懼到只能發抖的隨從,他是天生模仿和學習能力強大的生物,爆豪惡劣地拉開嘴角,學著不久之前隨從對綠谷做的那樣,慢條斯理地用指甲對準隨從的鎖骨下方,然後殘暴一笑,狠狠插入,隨從的脖子下猛然飈出一股鮮血,他目光失去焦距地發出連綿不斷的哀嚎,而爆豪厭惡地看著這個傢伙,隨手把碎膝夾活學活用地套在了隨從的脖子上,隨從魂飛魄散地看著自己脖子上的兩排獠牙狀的刑具,還沒來得及求饒,就看到面前的人魚目光冷酷地往下一壓,他的人頭驚懼地睜大著眼睛,在碎膝夾清脆的合攏聲裡“噗通”一聲落入水裡。
門在剛剛的海浪拍打裡被關緊了,老國王從來沒有感覺到死神離自己的距離如此之近,就在他腳下不停舔舐著他的冰涼的海水裡到處竄動,他驚惶地拍打著門,嘶吼著命令,他一輩子都在命令,就連求救也是施捨的姿態:
“我命令你們給我開門!!裡面的東西跑出來了!!!!我命令你們,我要下令把你們這些劣等人全部都絞死!!!!”
爆豪的目光全是陰霾,但是他的步調依舊是不緊不慢的,甚至顯得有些閒適,他從出生開始就是整個海底最兇殘的獵手,比誰都懂如何把已經落入手裡的獵物逼到絕境,在人魚第三次從國王的腳邊緩慢遊過的時候,這個人終於徹底崩潰了,他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撕扯著自己的頭髮,到處用權杖攻擊並不存在的對手,大吼大叫著我才是最後的神,看起來像個供人取笑的滑稽小丑,而爆豪猛地從水底破出,他的卡住國王的脖子,目光深不見底,耳鰭怒張到要撕裂的地步。
就在國王的臉因為窒息變成憋悶的紫紅色,那個廢物水手憋急了臉也是這個顏色,會無措地造漆黑的深海里尋找他的嘴唇,彷彿祈禱一樣在他嘴裡索取空氣,而不是這樣令人作嘔地在他的爪子下掙扎,爆豪臉色晦暗不明,他突然鬆開了國王的脖子,但是還沒有等國王劫後餘生地呼吸幾口空氣看,就更加狂暴地把國王的臉摁進了剛剛燒水的爐子裡,爐子的火通紅透亮,上面放著的銀白色錫壺壺口裡水開了的蒸汽鳴叫和老國王刺耳的慘叫聲一起響起,爆豪面無表情地把國王的頭更加兇猛地往裡面懟,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都已經伸進爐子的口裡了。
爆豪烤了一會兒老國王的臉,似乎開始覺得沒意思,他把還在痙攣的老國王的身體翻轉了一面,老國王的五官被烤到融化成漆黑的一片,嘴唇被烤到連在一起,連喘息和呻吟都發不出,爆豪眸光猩紅地審視了一會兒,用指甲勾起燒開了的錫壺,殘忍地勾起嘴角的弧度,開頭衝著老國王的頭上淋下,還冒著硝煙的餘燼的焦肉發出“嘶嘶”的輕響,老國王的身體用力地蠕動了好幾下,然後顫動了一陣,倒在水裡不動了。
整個房間裡的海水被殺性大發的人魚染得水都紅了,他遊過一片血紅的水,像是突然觸碰到了什麼,皺著眉頭從水底勾起了一頂王冠,是剛剛老國王掉下的,這是一頂黃金的王冠,兩邊被精心雕琢上了栩栩如生的人魚花紋,做成了濺起來的浪花形狀,最中間是一顆剔透的孔雀石,是不透明的綠色寶石,和那個傢伙現在的眼睛一樣的色澤。
轟焦凍抱著綠谷靠在牆上,他覺得染了這些人類的血液的海水很髒,他不想讓綠谷躺在裡面,爆豪遊過過來,轟焦凍的耳鰭威懾性地張開,他露出冷冷的眼神仰頭看著爆豪,而這個一向很肆行妄為的人魚只是嘲諷地嗤笑一聲,把自己剛剛拿到的王冠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