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人,遊刃有餘應付,聽了一耳朵新年好,卻一絲年味也沒品到。
除夕夜,謝從述陪著老太太看春晚守歲,零點鐘聲響起時,收到了溫知黎的祝福簡訊。
【闔家團圓,萬事如意。】
謝從述盯著這八個字看了很久,勾唇笑了笑,最後回覆:新年快樂,平安順遂。
老太太將孫子的細微表情看在眼裡,忍不住出聲打趣:“在看什麼?倆眼珠子都快對上了。”
謝從述把手機放在一邊,給老太太拉了拉腿上的毯子:“沒什麼,新春簡訊而已。”
“小姑娘發的吧。”
老太太握住謝從述孫子的手,輕輕拍了兩下,笑得很慈祥:“小九,有機會帶回家給我看看。”
謝從述一怔,輕聲道:“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老太太樂樂呵呵地說:“肯定有。奶奶等著,冬天過去,春天也不遠囉。”
謝從述倏地鼻酸,不願掃老太太的興。
“好。我努力。”
溫家沒有親戚需要走動,頂多跟鄰居拜拜年。
往年也是如此過,溫知黎今年卻覺得格外冷清,每天盼著收假上班。
數著日子熬過大年初七,春節假期終於過去。
節後第一天上班,早上開員工大會,溫知黎本以為謝從述會出席,結果他並沒有來。
散會後聽同事聊起,溫知黎才知道,謝從述兩天前已經出國去談海外專案,歸期不定。
三月初。
謝從述拿下專案,順利回國。
溫知黎下班前接到總裁辦通知,明天的跟明耀那邊的專案進展報告會,謝從述會出席旁聽。
溫知黎不允許自己出一點差錯,PPT反覆修改,力求完美。
第二天,溫知黎最早到會議室做準備,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參加會議的人員陸陸續續到場。
謝從述遲遲未到,直到鍾獻進來通知,說他有事耽誤,今天無法參與會議。
溫知黎壓住情緒,親自主持了這場報告會。
會議結束,溫知黎送走明耀的人,從電梯口出來,碰見鍾獻往這邊走,她出聲將人叫住。
“鍾助理,請留步。”
鍾獻跟身邊的同事交代著公事,聽見聲音,抬頭看過來,心中會意,尋了個藉口將同事支開後,才上前與溫知黎說話。
“溫小姐,有事您請說。”
溫知黎略過客套話,直奔重點:“他今天怎麼沒來參加會議?又出國了嗎?”
鍾獻思索片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沒有,謝總他生病了,在家休養。”
謝從述身體素質好,一年到頭連感冒都少有,更別提病到無法上班。
溫知黎的心被提起來,眉頭緊蹙,低聲問:“他怎麼了?病得很嚴重嗎?”
鍾獻安撫道:“過度勞累,受涼發燒,不是什麼大事,溫小姐您放心。”
溫知黎欲言又止,想細問,但又覺得不合適。
鍾獻看出溫知黎的為難,想到大老闆最近恨不得過勞猝死的消極狀態,終是不忍心,冒險撒了一個謊。
“我本來下班要去家裡給謝總送檔案,但是臨時有事需要處理,溫小姐,要是您時間方便的話,可以替我去一趟嗎?”
溫知黎果斷答應,沒有片刻猶豫。
下班後,溫知黎去總裁辦拿上檔案,開車往西派天樾走。
路上路過藥店,溫知黎停車,下去去買了一些發燒感冒常備藥。
買完上車,溫知黎才想起謝從述有家庭醫生,應該用不上她的藥。
算了。
買都買了。
鍾獻提前跟小區保安室打過電話,溫知黎的車被順利放行。
坐電梯上樓,到門口時,溫知黎沒有按鍾獻給她的開門密碼,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伸出手指放在指紋識別區。
滴了一聲之後,大門開啟。
她的指紋資訊還留在二布的系統裡。
溫知黎不知道在開心什麼,開啟門進屋,低頭換鞋的時候,掃地機器人滑過來,二布的機械音響起:“溫小姐,歡迎回家。”
溫知黎手上的動作一頓,鼻子莫名泛酸。
屋內窗簾緊閉,沒有開燈,跟深夜差不多。
溫知黎換鞋進屋,她走到哪燈亮到哪,二布一路跟著她噓寒問暖,溫知黎挑著回答。
燈開啟後,溫知黎才注意到客廳有多亂,就像被入室搶劫過似的,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濃郁紅酒味。
謝從述對生活很講究,公寓也有阿姨來定期打掃,根本不可能亂成這樣。
一切都太反常了。
溫知黎放下東西往二樓走,臥室門沒關,她推門進去,沒走兩步,踩到被謝從述扔在地上的呢子大衣。
好好的生活,怎麼被他過成這樣。
溫知黎撿起大衣,拍灰塵時候碰到衣兜,有東西掉了出來,她拿起來,放在手心端詳。
一個藥瓶,還有一張跟名片釘在一起的處方單。
藥瓶是安眠藥,還沒拆包裝,全新的。
溫知黎心裡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把處方單翻過來,患者一欄寫著謝從述的名字。
名片上的白底黑字映入眼簾——蔣意私人心理諮詢所。
溫知黎瞬間僵在原地。
☆、第58章
藥瓶和處方單的資訊量還沒消化乾淨, 溫知黎聽見房間裡面傳來一聲悶響。
像是人從床上摔下來的聲音。
溫知黎放下手上的東西,穿過衣帽間, 快步走到床邊, 看見謝從述癱在羊絨地毯上,被子亂七八糟纏在他身上,裹得跟木乃伊似的。
床和牆壁之間的空間很大, 豎著躺兩個人都綽綽有餘。
可謝從述偏偏是橫著滾下來的。男人手長腿長, 再大的空間也顯得逼仄, 腳踝搭在床邊, 後背靠牆,頭向下耷拉,腿和上半身呈四十五度角。
這姿勢光看著就難受, 跟一個被高空拋下卡在石頭縫裡動彈不得的猴兒精似的。
溫知黎目測了一下,剛才那聲悶響,應該是謝從述的頭和牆壁來了一次猛烈碰撞的產物。
幸好地板上鋪了羊絨毯, 不然這麼一摔, 翹臀估計都得凹成盆地。
溫知黎走過去,半蹲下來, 手覆在謝從述的後腦勺上, 從左到右滑過去, 右上方有個地方更突出,她輕輕一戳,謝從述果然哼哼唧唧了兩聲。
果然還是牆壁比頭硬,這麼撞不出個包才怪。
謝從述燒得糊里糊塗, 只記得昨晚從蔣意那邊回來後就頭疼得不行。
蔣意讓他少吃點藥,能自然入睡最好,不然長期依靠藥物,對身體和治療都沒有好處。
謝從述一聽會影響心理治療的效果,回家後愣是硬熬著沒吃藥,但是躺在床上也睡不著,藥不能吃,他只能喝酒。
最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