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忘了自己的初衷,當她一不小心再次來到京城時,時光已經過去很久,久到已經沒人再記得她。
“恆兒小心——”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傳入雲霏耳中,她回頭看去,不禁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是雲露——那個帶著孩子的女人是雲露!
只見雲露扶起地上的男孩,一邊給他拍去灰塵,一邊詢問是否有傷口,待看到一切無恙才牽起男孩的手繼續向前走去。
出於某種心理,雲霏一路跟著他們,直到看見他們進了一處小院。
又過幾天,她終於打聽到雲露的情況。
原來當年雲露久病不愈,後來被家人送去了莊上清養,也就在那時,她的病竟慢慢好了起來,同時認得了莊子上的一位貧寒書生。待過了幾年,雲露便嫁給了那位書生,書生有些迂腐也有些清高,但好在脾氣還算溫和,且是雲露管家,是以一家人日子雖平淡倒也算祥和。
雲霏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為什麼同樣重生,別人的命就比她好呢!
唯一能讓她稍稍釋懷的大概只有康王世子了。這一世,康王世子先是娶了別人,最後卻以和離收場,後又有妾室通房無數,卻連一個子嗣都沒有誕下,久而久之就有了流言,說是康王世子根本不能人道……
然而幸災樂禍又如何,她還不是一無所有。
她不禁想起第一世,身體的原主被偶然聽到的二皇子的真面目給嚇到,竟然活活嚇死,她乾脆使計暗中慫恿那具身體的姐姐換了親事,後來果真一世情緣羨煞旁人,只可惜沒能到得最後,她就重生了。
假如她重生的是那一世,該有多好!……
第82章 4.22
密林深谷中,參天古樹環繞著一座青蔥的綠竹小院, 院子四周種了一片青竹, 院中是兩株桃花。此時花時已過,但桃花依舊開得燦爛,正彷彿應了那句話, 人間四月芳菲盡, 不知轉入此中來。
桃花樹下, 路菲正小心翼翼地挑揀著桌上一籃子的花瓣, 準備用它來釀桃花酒。
不期然地,一碗熱騰騰黑乎乎的藥被放在了她的面前,隨之而來是一句被重複了數百遍的叮嚀:“快趁熱喝了,涼了就沒效了。”
路菲猶如看□□般看著它,只覺口中已經泛起苦味,她皺起臉忙不迭地搖頭:“不要,我的傷都好了,才不要喝這麼苦兮兮的藥了!”
“好了不代表好全了, 乖, 喝了它。”說話的人半是誘哄、半是強硬。
路菲苦著臉想了想,不由回頭朝著來人抱怨:“這話你都說了好幾個月了……”先前她傷著沒辦法, 後來又被告知喝了才能不留疤,她咬咬牙就喝了,可現在疤痕都落乾淨了,再要讓她喝就實在有些受不了。
來人正是二皇子,當初那場宮變後, 二皇子就帶著奄奄一息的她離開了京城,徹底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在這裡安了家。
這幾個月來,路菲覺得面前的人就跟變了個人一樣,讓她很是不懂,照理說按著二皇子的野心,那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沒道理放棄才對,就算想要救她,也不妨礙他稱帝,可是這人倒好,唾手可得的皇位一句話就不要了,竟是一改往昔,安安靜靜地當起隱士來。
二皇子笑吟吟地撩起衣襬在她旁邊坐下,順手拈起一片花瓣,隨後狀似不經意地說:“你不是想要孩子麼?”
“可你又不喜歡。”說完這話她自己愣住了,他什麼時候說過了?
二皇子聞言,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一些,他仿若不覺地繼續說道:“等你把身體養好了,我們就去找個太平的地方,到時候你想要我們就生。”
“你……”路菲狐疑地看著他,卻不好意思把下面的話說完。
二皇子彷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介面道:“我身上的毒很容易就能解,等找到合適的藥材就可以製出解藥來。”
“真的?”路菲聽他說得輕鬆,心裡還是有些懷疑,“你知道是誰給你下毒了?”
“這個……”二皇子挑了挑眉,“這已經不重要,你先聽話把藥喝了,若是喜歡這裡,我們就多待一陣,等到住厭了,就換一處地方去。”
路菲將信將疑地端起藥皺著眉頭喝下了,隨即她詫異地說:“這味道……你換了藥?”這藥看著難喝,入口倒是沒那麼難過。
二皇子接過藥碗解釋道:“這不是治你傷的,不需要再用那些苦藥了。”
聽了這話路菲也是鬆了口氣,她看著二皇子猶豫了半響,終於還是問了出來:“你真的一點都不後悔放棄皇位嗎?”
“那本就不是我的。”二皇子毫不猶豫地否認了,他看著路菲笑道,“再說當那皇帝還要勞心費力,最後卻是給他人做嫁衣衫,倒不如現在這般逍遙自在。”
路菲聽他說得真誠,倒也信了幾分,依她的私心當然也不想他坐那位子,只是怕他心有不甘,日後終成隱患。
但她不知道的是,這天下已經亂了。
自從二皇子不告而別,老皇帝氣急之下病又復發,雖由二皇子留下的藥緩了過來,但皇位後繼無人終是隱患,朝中的不少大臣在經歷了之前的一番波折後,心中各自有了自己的小九九,而那些皇室宗親也開始打起皇位的念頭。
待皇帝稍稍康復想要力挽狂瀾,卻發現當初的那些忠厚老臣已都有了異心,朝堂之上可謂一觸即發,誰也不知道下一次狂風暴雨會不會突然就來了。
半年之後,朝堂終於還是亂了,皇帝舊疾復發再也無法治理朝政,而幾位宗親都妄圖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幾番爭鬥後,誰也沒能佔據上峰,但誰又都不肯服誰,原本一統的疆域就這樣分崩離析,被幾方勢力割據統治。
路菲知道的時候,正是幾派勢力各自交戰時。
原本那繁華的街道,已經變得冷冷清清,兩旁的人家緊鎖了門戶,就連白日也不敢輕易冒頭,就怕災禍突然臨了頭。
路菲看著身旁渾不在意的男子,不由皺眉道:“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菲兒又將我往壞處想麼?”話雖如此,說話的人卻是笑得眯起了眼,一雙桃花眼看似深情實則無情都掃了眼這方天地,道,“這天下又不是我想要的,它如何又與我何干?”
“阿染——”
君不染收了目中的冷意,回頭對她笑道:“菲兒不如往好處想,皇室昏聵終有一日會有如此局面,如今只不過是將之提前,待哪日有一人脫穎而出,便是天下太平時。”
路菲還能說什麼,這番局面也不能全怪他,他只是隨手撂了挑子,真正的罪魁卻是那處處算計於他們的幕後黑手。
“下一次還會這樣嗎?”路菲心有餘悸,就怕下一個世界她和他還會面對更糟糕的局面。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