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說句實話啊。陛下來了,我們就都別玩了。”
沈棠不太能理解這句話:“陛下還管這個?”
“不是說管。陛下今年二十,和我們也差不多年歲,可是琴棋書畫,雅歌投壺,他全都不喜歡。”楊澈一臉頹廢,“陛下不玩,我們還能玩嗎?”
沈辭柔覺得楊澈這話在邏輯上沒有問題,但內容上有點問題:“我瞧著你也不喜歡琴棋書畫和雅歌啊。”
楊澈怒了:“你這人怎麼老愛拆我臺!”
“對不起,見諒見諒。”沈辭柔立刻輕輕地打了自己一巴掌,“你繼續,繼續。”
楊澈被沈辭柔這麼一打岔,想說的話也想不起來了,乾脆給自己倒了杯茶,更頹廢了:“……沒了。”
崔慕欒看見楊澈一臉頹廢的樣子就想笑,視線一轉偏到了小院外遠處的幾道身影,摺扇在下頜處敲了敲:“我們玩不起來,我瞧著有些人興致倒是高的很。”
其他幾個人順勢去看,在小路上看見幾位綽約的娘子,都做盛裝打扮,規規矩矩嚴嚴實實,發上的金步搖一動就能晃花人眼。
作為主家的葉遠思眯起眼睛仔細看看,總算髮揮了作用:“哦,那好像是盧家和王家的幾位娘子。”
此時這幾位娘子也走近了小院,顯然已經遠遠看見院門裡的人,腳下微微一頓,竟然轉身沿著另一條路走了。其中看起來年紀最小、生得也最漂亮的那個還特意回頭看了小院一眼,面上流露出幾分嫌惡,還是被身邊的姐姐拉了一把才不看了。
沈辭柔一對上那小娘子的視線就來氣:“這也太囂張了吧。”
“沒辦法,人家是世家啊。”楊澈別過頭,“平常見不著陛下,大概卯足了勁兒想在宴上出出風頭,萬一被陛下看中了,封個妃肯定是沒跑了。”
“世家……”沈棠重複了一遍,下意識地看了眼邊上的崔慕欒。
“看我幹什麼!”同為世家的崔慕欒差點跳起來,“我家適齡的姐妹都定親了,一個沒來!”
沈辭柔一縮肩膀:“你這麼激動幹什麼呀。”
葉遠思皺了皺眉,這一皺眉倒很有點嚴肅的味道:“子清說得有道理,我也猜她們是打的這個主意。阿棠、阿柔,你們恐怕得小心,這風頭估計得出在你們身上。”
沈棠抿了口茶,輕輕一笑:“見招拆招。”
“曲水流觴,雅歌投壺,就算是馬球,也難不倒阿棠。”沈辭柔對堂妹相當自信,也輕輕一笑,“至於我,反正我中途肯定得跑出去。”
葉遠思:“……”
年齡相仿的郎君娘子在一起聊了會兒天,沒多久就正式開宴,府裡的丫鬟過來領路,帶著他們去了設宴的地方。
沈辭柔和沈棠一坐下就忍不住相視一笑。
盧家和王家的幾位娘子盛裝打扮,奈何葉太傅的壽宴男女分席,都不在一個廳。這幾位娘子只能美給同席的人看,熱卻熱在自己身上,顧忌著妝容打扮,還不能多吃幾口。
宴過小半,沈辭柔趁著倒茶的機會湊到沈棠邊上:“有點好笑。”
沈棠面上含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別說這種話,這樣不好。”
沈辭柔:“不好笑嗎?”
沈棠看了對面已經額上冒汗的盧家娘子一眼,面上的淡笑還是很標準:“好笑。”
沈棠還能忍,沈辭柔憋不住了,又悄咪咪湊到宋氏邊上:“阿孃,我胸口悶,想出去透透氣。”
宋氏一聽就知道女兒想幹什麼:“不許去。這是葉府,別亂來。”
“就讓阿柔去透透氣吧。”在長輩面前,沈棠總是表現得相當優秀,“我陪著她,伯母放心就好。”
宋氏看看女兒,再看看邊上端莊文雅的沈棠,片刻後點點頭。
沈辭柔趕緊拉起沈棠的手,趁又一波丫鬟傳菜時溜了出去。
“你可真厲害。”到了僻靜的地方,沈辭柔感慨,“什麼事兒只要你一說,阿孃肯定就放我去了。”
“因為我看起來讓人放心啊。別人只看我表現的什麼樣子,不會看我心裡是什麼樣子。”沈棠轉了轉視線,忽然提高聲音,“呦,你也來啦。”
葉遠思三步並作兩步,有點不好意思:“是。那邊開始喝酒了。”
“酒量小是別喝為好。”沈辭柔一笑,“子清擔心了半天,陛下來了沒啊?”
“來了。”葉遠思蔫蔫的,“大理寺卿也來了。”
沈棠忍不住笑出了聲。
葉遠思看了沈棠一眼,更蔫了。
想想也真慘,葉遠思暫任大理寺主簿,不僅要和皇帝同席,還得和頂頭上司同席,這飯肯定是食不知味如同嚼蠟。
“那你真的很倒黴。”沈辭柔笑夠了,拍拍裙上的褶皺,“哎,我胸口悶,自己逛逛。”
葉遠思愛操心的毛病又發作了:“你可別逛丟了啊。”
“我又不是不是小孩子。”沈辭柔已經逛出去了,聲音遠遠地傳來,“你管好阿棠就行了!”
葉遠思一僵,扭頭看見一臉笑意的沈棠,臉又有點紅:“阿棠,我……”
沈棠壓根不管葉遠思的紅臉:“阿柔說的話聽見沒?”
葉遠思懵了:“啊?”
沈棠伸手捉住了葉遠思的手,指尖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聲音溫軟,眼含春水:“管好我啊。”
葉遠思的臉徹底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兢兢業業認認真真愛操心純情小奶狗X端莊文雅實則打馬球一把好手小腹黑。這對cp我覺得很可愛哈哈哈。
掉了個收藏,這章男主下線估計還能掉……下章無憂就出來啦!不過掉馬還遠著呢_(:з)∠)_
☆、琴師
相處的時間留給情侶,單身十七年的沈辭柔攏著袖子在葉府後宅裡逛,逛著逛著就到了後池,在橫跨池子的九曲橋上看見個人。
九曲橋上的人穿了一身玄色的交領廣袖,沿著欄杆緩緩地走,像是在看水裡的錦鯉。
沈辭柔上前幾步,看清是誰時提起襦裙小跑過去:“無憂!”
橋上的人一愣,立即捉住袖口的刺金龍紋掩在手裡,朝著跑過來的女孩笑笑:“……這倒是巧。”
“是巧。”沈辭柔放下裙邊,“我聽人說今日宴上的廚師是從近水樓請來的,那你是被人叫來彈琴的嗎?”
無憂還在想該怎麼解釋,一聽沈辭柔的理由,立馬應了:“嗯,是這樣。不過現在還沒叫人,我出來想想琴譜。”
“喝酒的時候肯定得互相捧來捧去,沒法認真聽琴的。”沈辭柔仔細看了看無憂,真心實意地誇獎,“這身衣服好看。”
無憂低頭看了看刺著雲紋的衣襬,倒是沒覺得身上的衣服怎麼樣,再抬頭時只看見對面的女孩纖細窈窕,顧盼神飛,襦裙上染的月光彷彿要漫到白膩的胸口。
無憂一窒,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