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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13號,距離高考還有3天。
你還記得中專或高中那年穿過的校服嗎?除了能在當年拍過的照片上看到它的影子,你還記得它的款式、顏色和樣子嗎?
那套早已隨著你的畢業也一起畢業的校服,又被你放在了哪裡?是早已當成垃圾扔掉?還是整整齊齊的摺疊著放在你衣櫃的最深處?
好像從那之後,我們就永遠的結束了穿校服的日子,當初老師三令五申的強調讓大家穿校服,許多人都厭惡這種束縛,都討厭透了那套難看的校服。
可是當真正脫下來的那一天,再也沒有人強逼著你把它穿在身上,再也沒有那樣一群人,從早到晚天天與你穿著同樣款式的校服,你的心開始沒來由的慌亂和不捨。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你永遠的記住了那群和你一起穿過校服的人,和與他們的深厚單純的感情,直到後來踏上社會,我們哪怕穿上了相同款式的工裝服,卻再也遇不到那樣可以交心的朋友。
在社會上不斷摸打滾爬的你,忽然發現,脫下校服走出象牙塔之後,你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你,當身上的稜角漸漸磨平,你變的圓滑世故,你懂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可是當年的那些同學情,在你突然需要幫助孤立無援的時候,只有你曾經的同學會義無反顧的向你伸出援助之手,在最關鍵的時候拉你一把。
這個世界上,除了親人朋友,其他你遇到的所有人都可能在你最困難的時候踩你一腳,而同學卻是那種永遠都不會害你,從內心裡只希望你過的好的人。
早上跑早操的時候,校長罕見的出現在了行知樓前面,拿著話筒有些感觸的說“今天是畢業班的同學們在學校裡最後一次跑早操,也是最後一天穿校服,明天你們將坐大巴車踏上新徵程,預祝畢業班的同學們在三天後的考試中超常發揮,金榜題名,為了自己的夢想,全力以赴吧”
校長說完,早操便正式開始了,聽完校長說的話之後,畢業班整個早操都有些低氣壓,跑到籃球場旁邊,那成排的櫻花樹下時,陸蔭蔭忍不住的抬頭張望滿樹的櫻花。
一陣風吹過,散落了滿地的花瓣,好像還是昨天他們才剛剛搬到新校區,而一眨眼的工夫,他們面臨的卻是離校,各奔東西。
好像也還是昨天,她誤將林墨唸的英語書畫了滿書的豬頭和大豬蹄子,而後她被林墨念推倒然後又被林墨念拉起,在這個過程中,她一不小心就結結實實的撲進了林墨念懷裡,從此開始了她與林墨念之間各種啼笑皆非的相識。
自從上次與林墨念拍完合影,後來照片洗出來,林墨念異常沉默的拿過來給她之後,剩下這幾天的日子裡,林墨念罕見的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裡,罕見的遇見也不再跟她說一句話,徹徹底底的無視她不理她,把她當成了空氣,陸蔭蔭在心裡已經罵了他百八十遍,果然是涼薄冷血無情的大豬蹄子。
可是這一切不就是她想要的嘛,林墨念理她對她糾纏不休的時候,她嫌林墨念擾亂了她的心,結果林墨念徹底不理她不把她當回事以後,她又開始罵林墨念不近人情。
好像林墨念怎麼做,做什麼,在她這裡都是錯,終其原因不過還是因為她惦記著林墨念,可林墨念把她當成路人甲,因為他已經有了一個宋嬋娟,心理上的不平衡間接導致了陸蔭蔭的不開心,既然已是路人甲,又何必為他蹉跎到天涯。
林墨念寫在她筆記本上的那句話,陸蔭蔭早就看到了,卻又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既期待又怕失望,兩者在糾結著矛盾著鬥爭著。
一個聲音說不要聽林墨唸的回答,只會讓你更加傷心欲絕,痛徹心扉,到時候既受傷又難堪,你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可能,不要再對林墨念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另一個聲音弱弱的說,要不聽聽吧,萬一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如果不聽林墨唸的回答,你的心裡也永遠沒有答案,會不會遺憾一輩子?
兩個聲音反覆爭執,不停對抗,始終分不出勝負來,陸蔭蔭快要被折磨瘋了,不斷安慰自己,莫衝動,衝動是魔鬼,等考完試以後再決定自己到底要不要聽林墨唸的回答吧。
早操結束之後,陸蔭蔭像往常一樣,吃飯,上課,下課,放學,每個今天給畢業班上最後一節課的老師,都會為自己教了三年的05級這一屆的學生送上自己的臨別寄語。
譬如最後一節語文課,平時嘻嘻哈哈的樂天派語文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了這樣一段文字:
“記住你應該記住的,
忘記你應該忘記的,
改變你能改變的,
接受不能改變的。“
語文老師特別感慨的說“你們是我研究生畢業後,教的第一屆學生,師生關係本就是一種緣分,我寫的這句話是我上大學的時候最喜歡的一句話,我也是用這句話不斷激勵自己,努力奮勇向前,然後如願考上了研究生。
也許你們離開遠職,去到新的城市求學後,一定會有諸多的不適應,可那都不是你放棄自己夢想的藉口,加油吧同學們,祝願你們都能有一個光彩奪目的未來。”
再譬如最後一節數學課,平日裡嚴肅拘謹的數學老師,寫下了這樣一句:
“人這一生,最大的悲哀,不是有目標沒有達成,而是沒有目標可達成”
數學老師說“一個人沒有目標,活的渾渾噩噩的,才是最可怕的,把我最喜歡的這句名言送給你們,希望你們以後的人生一直有目標,有夢想,有追求,為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去不斷努力。”
晚自習的時候,月月老師宣佈了明天從密城出發去汶市的注意事項,後天去看考場,熟悉一下環境,別到了考試的時候連考場都找不到,耽誤過多的時間,影響考試成績。
汶市距離密城大約一百多公里,是職業中專考試的統一考點,因為距離密城有段距離,只能提早出發,早作準備,同時還能讓已經精神高度緊張的同學們稍微放鬆一下。
周月開完班會,第一節晚自習剛剛下課,第二節晚自習,周月說讓大家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好,全部帶回宿舍,並把教室衛生打掃乾淨,考完試回來以後,教室就鎖門了鑰匙收回,留給下一屆機電系使用。
趁大家都在收拾東西的工夫,周月就回了一趟辦公室,打算也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站好最後一班崗,一同與機電一班的同學們前去汶市陪考。
這邊周月還在感慨著,又即將送走一屆畢業生,不知05級這屆畢業生又將考出怎樣的成績,既有期待又有擔憂,那邊機電一班的教室裡,不知是誰先開的頭,只聽到撕本子的聲音有些突兀的響起。
一本撕完,緊接著又是第二本,似乎有些賭氣般一直都撕著,這個聲音彷彿會傳染一樣,大家都紛紛效仿,把在畢業班這一年用過的所有本子和已經用不到的書都找了出來,開始較勁的撕了起來。
陸蔭蔭有些奇怪的看著周圍所有人都跟魔怔了似的動作,小心翼翼的拿出了林墨念曾給她講過習題的那個筆記本,有些愛不釋手的撫摸著,她捨不得撕掉,再看看習題冊上,各種林墨念用鉛筆、圓珠筆、碳素筆,留下的各種深深淺淺的印記,陸蔭蔭更加捨不得將林墨念曾留下的痕跡抹去。
固執如陸蔭蔭,她想用這種方式偷偷的記住林墨念,至於什麼時候忘記,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但眼前她想把所有林墨念曾存在於她生命中的記憶,全部都留住。
陸蔭蔭看到過這樣一句話“結局和過程都有了,再去糾纏,連自己都覺得貪婪。“所以她不糾纏,不讓自己那麼貪婪,即使以後相忘江湖,但至少曾經真真切切的存在過。
正當陸蔭蔭陷入沉思的時候,此時教室裡撕書撕本子的一眾同學,似乎越撕越起勁,想要把這將近一年畢業班的所有壓抑的情緒全部發洩出來,撕東西有時真是一種很好的發洩方式。
終於有撕完已經沒東西可撕的同學,率先站起身來,有些作妖的學著電視劇裡的情景,將所有的碎片扔向了空中,頓時如雪花般粉碎的紙片,從空中落下,落在許多同學的身上桌子上,其他人看到這個場景也紛紛效仿,加入進來。
一時之間,整個機電一班就跟下起了鵝毛大雪,到處都是紛飛的碎紙片,大家尖叫著大笑著,相互打鬧著,鬧作一團,場面極其壯觀,甚至有手機的同學,都拿出手機站到講臺上錄起像來。
班長有些象徵性的喊了幾句,卻始終無法阻止大家癲狂的行為,在看到大家鬧的差不多了的時候,班長默默走到講臺上說“你們先鬧著,我去喊班主任了。”
鬧哄哄的教室裡,哪裡還會有人聽到班長說的話,根本就沒當回事,只有坐在最前排未加入瘋狂撕紙活動的陸蔭蔭聽到了,並且看到班長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走出了教室。
教室裡還在繼續著剛才的熱鬧,誰都沒有注意到班長已經去喊班主任了,陸蔭蔭將筆記本放回書包走出教室,站在走廊的窗戶邊探頭往外看,只見班長跟在急急忙忙從行知樓走出來的周月身後,在路燈的映襯下,遠遠就能看到周月怒氣衝衝的朝自強樓趕過來。
陸蔭蔭轉身跑回教室,拿起黑板擦就重重的敲了桌子幾下,大家的目光有那麼一刻都呆呆的看向陸蔭蔭,陸蔭蔭清了清嗓子,大聲的喊道“班主任來了,班主任來了”
陸蔭蔭剛喊完,周月就猛的推開門進來了,陸蔭蔭快速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卻看到沒來得及放回書包的習題冊已經不知被誰撕的粉碎,頓時整顆心都碎了。
至於周月最後在講臺上說了什麼,她一句都沒聽進去,只有林墨念那些已經變的粉碎的字跡,讓她沒來由的心痛,也許她是時候該正視現實,不能再繼續沉溺於那些與林墨念有關的事物裡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