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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斬草除根。

竇尋一點也沒考慮到,徐西臨或許只是因為鄭先生說了徐進女士的壞話,還在生氣而已。

他習慣先心驚膽戰地在自己脖子上掛了個“死緩”的牌子,這樣萬一哪天給“斬立決”了,他的反應也不至於太過驚詫,這樣能顯得體面一點。

竇尋想:“我一定要再上一年。”

他這個念頭每天都比頭一天更強烈一點,因為總覺得這種短暫的快樂過一天少一天。

於是轉眼,鬧哄哄的高二最後一個學期隨著天氣轉熱而走到了頭,祝小程和竇俊梁的離婚官司並不順利,夫妻雙方撥開最後一點溫情,裡面剩下的都是利益糾葛,尤其當中還牽扯著一個踮著腳準備上位的小三。

要是沒有按月打過來的生活費,竇尋幾乎要有種自己天生沒爹沒媽的錯覺。

他漸漸習慣了在徐家的日子,剛開始一些不易察覺的小拘謹也都消失了,在同學中也慢慢有了一點存在感。

竇尋對自己說一不二,答應了自己再上一年高中,當真就要缺勤高考。

那天正好要辦“成人儀式”,整個高二樓都是穿得格外人模狗樣的青少年——這是六中一個特殊的傳統,聽說在好多其他學校,“成人儀式”都是跟“高考誓師大會”並在一起舉行的,只有六中選在高二末、上一屆學生即將高考的時候,還辦得頗為隆重。

此時大多數學生在法律意義上還不算“成人”,但學校要求他們提前換下校服,穿一天正裝,女生要是願意,還可以簡單化個妝,家長有空的也能來觀禮,這代表“高考假”一過,這批學生就將以為自己負責的方式進入真正的畢業班。

整場成人儀式結束,七里香簡直累得要虛脫了,穿著雪白襯衫的竇尋就是這時候敲開門通知她這個噩耗的。

七里香簡直要瘋,竇尋好一陣子沒給她找過麻煩了,看起來連不合群的症狀都有所改善,七里香還以為是自己誠意動天,終於感化了這個格外刺頭的小崽子,誰知道鬧了半天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人家給她憋著玩了一把大的!

高考是早就報了名的,六中的高二生高考政策是真刀真槍的考,不是那種偽造假學籍的“練兵”。這相當於允許學生提前畢業,而既然已經“畢業”,那今年竇尋缺考也好,考砸了沒去也好,無論如何,他要是再打算參加下一年的高考,就不能算是應屆生了。

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弄個“復讀”,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七里香把這件事的利害關係掰開揉碎地跟竇尋說:“你知道這裡頭無形中差了多少事嗎?有些學校和專業招生對往屆生會有限制,當然,限制不多,你要是沒有這方面的志向也不影響什麼,但是你以前參加競賽的加分也就作廢了啊!高考一分差多少人啊竇尋,你到底懂不懂事!”

竇尋聽完,淡定地回答:“分只要考得夠高,多那幾分少那幾分影響不大。”

七里香差點讓他這番大言不慚氣暈過去。

七里香崩潰了:“你這到底又因為什麼?”

“想在高中再賴一年”這個理由實在拿不出手,於是竇尋想了想,說:“今年不想考。”

七里香發現自己跟這熊孩子基本沒法溝通,只好緊急給竇俊梁打電話。

竇俊梁正被鬧分家的原配和一干小狐狸精們折騰得焦頭爛額,但聽說是高考的事,到底還是撥冗來了一趟學校。

誰知七里香因為上次請家長而不得的經驗,叫完竇俊梁,又給徐進打了電話,徐進女士身在開曼群島,實在鞭長莫及,只好輾轉通知了祝小程。

然後……竇俊梁和祝小程這對天造地設的怨偶,就在七里香的辦公室裡狹路相逢了。

七里香事實原委還沒闡述明白,祝小程就先行展開了她的撒潑大法。

那大美人頂著一臉要哭不哭的表情,強行摟著竇尋,指著竇俊梁說:“兒子,你跟媽媽說,是不是因為他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影響你考試心情了?竇俊梁我告訴你,孩子現在正是關鍵時期,要是因為你耽誤了他,我就跟你沒完!”

竇俊梁覺得這個女人簡直不講理:“哦,這還怪上我了。誰十年不著家?是我嗎?你問問竇尋,走在大街上見你,他還認不認識你這個媽?現在你還跟我來勁了!我告訴你,你來不著!”

七里香一個腦袋變成兩個大:“二位,冷靜,冷靜一點……”

竇俊梁手一揮:“老師您聽我說,這女的沒回來之前,我們爺兒倆過得挺好,是吧竇尋?您也知道啊!那孩子成績也不錯吧?今年高考也是人家自己要求自己爭取的——嘿,我就納了悶了,祝小程怎麼你一回來什麼都跟著亂套啊?”

話音沒落,祝小程已經尖叫起來:“竇俊梁,明明是你把孩子丟在你們老家那臭山溝子裡不管的!”

竇俊梁立刻火冒三丈:“對,我們老家是臭山溝子,你是城裡人!我們全家都貧下中農,你丫是城裡吃配給的大小姐!那麼看不起我,你當初幹嘛非死乞白賴地跟我結婚?”

祝小程啐了他一臉:“呸,臭不要臉!”

七里香:“……”

祝小程懷裡有一股淺淡的香水味,並不濃烈,但也不知道里面有什麼詭異的成分,一陣一陣地鑽進竇尋鼻子,讓他聞著有點噁心。

祝小程一顆慷慨激昂的唾沫星子落在了他手背上,竇尋忽然覺得自己受夠了,一把推開祝小程,衝出了七里香的辦公室。

然後他在老師辦公室的樓道盡頭看見了徐西臨。

每天都黏著他的竇尋突然默不作聲地一個人去了老師辦公室,而且半天不見回來,徐西臨有點不放心,放了學就跑到七里香的辦公室,他不怕七里香,要是平時也就大喇喇地敲門進去了,誰知徐西臨沒來得及敲門,先隔著門板聽了一耳朵的哭鬧跟謾罵,還以為自己到了居委會的家庭矛盾調解室。

徐西臨尷尬地在辦公室門口轉了幾圈,就見那辦公室的木門飛著打開了,一個人颱風似的衝了出來。

徐西臨一愣:“豆餡兒!”

竇尋充耳不聞,只顧悶頭往樓下跑,徐西臨把書包往肩上一甩,連忙追了出去,兩人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一追一跑地飛奔出教研組辦公樓,徐西臨總算在教二樓門口拽住了竇尋,小心翼翼地問:“什麼情況啊?”

竇尋沒有遺傳到祝小程動輒歇斯底里的毛病,他的憤怒不動聲色,痛苦也悄然寂靜。少年單薄的胸口無聲地劇烈起伏著,臉跟襯衫幾乎褪成了一色。

徐西臨試探著伸手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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