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裡很快將會變成修羅地獄,讓你想辦法脫身,跟江東的使臣離開。”
鄧節有些怒,道:“陛下為什麼要送這布條,您難道不知道太尉有多防備您嗎?”
“朕知道”他淡淡地回答。
鄧節又氣又怒,道:“那您……”她說到一半又說不下去了,劉昭也已避開了她的視線,她僵硬的站在那裡,她似乎明白了,可又不願意相信,許久,她才平復好自己那一顆亂了的心,道:“我不知道這軍中哪些是陛下的人,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勸陛下放棄。”
“放棄吧,陛下。”她垂著眼簾重複道,道:“陛下,您這是在拿千萬條性命當賭注,換自由。”
“換自由”他笑了,道:“萬乘之尊,形同囚徒,漢道陵遲,綱馳紀絕。”
“朕哪裡還有自由”他的語氣微微地激動,伸開雙臂自諷地道:“你看看朕哪裡還有自由!朕都沒有想過能夠活著離開這裡,朕不是在為自己換自由,朕是在為漢室換自由!”
他說完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默了默,淡淡地說:“朕已經下密詔,朕若是死了,便會立中山劉洋為帝。”
“可是陛下,漢室不是天下。”她看著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所曾熟識的那個桓文,如此破釜沉舟,如此不顧一切,豁出性命置千萬百姓於不顧,只為了和趙翊同歸於盡。
她道:“陛下,您是一個仁慈的人,這也是我尊敬陛下的原因,陛下您怎麼可以拿這麼多人的命,換一個虛無縹緲的,所謂的漢室的自由呢!”
她說:“漢室不是天下,您睜開眼睛看看,那千萬的將士,無數的黎民百姓才是天下。”
她說:“陛下,漢室不過一張皮而已了,趙翊不能死,趙軍也不能亂,您想要天下重回四分五裂嗎?想要毀掉這來之不易的安寧嗎?你想要兗州被呂復的鐵蹄□□再度化為焦土嗎?”
劉昭突然就震怒了,他猛地站起來,指著她怒道:“朕連死都不怕,你怕什麼?怕趙翊死?還是怕自己死?”
鄧節也怒了,忽然歇斯底里,道:“我怕的是陛下您會死!”
劉昭一怔,手裡滾燙的熱湯彷彿此刻也失去溫度了。
鄧節道:“我怕的是血流成河,怕的是白骨成山,但更的是天子您會死。”她的眼睛發紅,轉而又垂下了眼簾,她的情緒也失控了,哽咽道:“陛下,鄧紀是我的弟弟,他的身上留著我們鄧家人的血,只是他太年幼了,政權被我的母親和老臣們暫時把控,陛下您再給他一點時間,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她哀求道:“陛下,妾求你了,不要這麼孤注一擲,只要還活著,總會有別的辦法。”
她抬起眼睛看著他,那裡面充盈著淚水,她說:“陛下,妾不知道您都經歷過什麼樣的痛苦,妾只知道只要還活著,總會有希望,總有可以獲得自由的一日,陛下妾求您愛惜自己的性命,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更不要拉著千萬人陪葬。”
鄧節道:“陛下,趁著您現在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暴露,趁著趙翊沒辦法徹查您,收手吧,就算是死,也要死死得其所。”
劉昭望著她,許久喑啞地道:“你走吧”
“陛下”
“讓朕自己安靜一會兒”他說,慢慢的跌坐回軟墊上,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諾”鄧節於是退下了。
第二十七章
鄧節掀開帳子離開,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 士兵在釜中點了火。她一眼就看見了趙翊, 他站在不遠處, 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臉,只有朦朧的身影,她走到了他的面前,方才看清楚他的臉, 他的神情。
他看起來很平靜, 沒有笑意, 卻也不像是生氣。
鄧節早就猜到了, 微微嘆息說:“是司馬將軍說的吧。”
趙翊隨在她身側, 只不鹹不淡地道:“你的膽子可真不小。”又說:“你該知道,我最忌諱身邊人和漢室有關聯,尤其是你。”
鄧節點了點頭, 看似有些疲倦,道:“妾知道。”又偷偷抬眼瞧了瞧他,道:“我方才和天子的談話,太尉大人都聽見了?”
趙翊反問:“你覺得呢?”
鄧節輕輕嘆息道:“那便是都聽見了。”又道:“聽見便都聽見罷。”語氣有些疲倦。
不想趙翊開口, 冷淡地道:“我沒聽見”
鄧節怔了一下, 抬起眼皮問道:“那太尉可想知道?”
“不想”他道。
鄧節反口就噎他一句, 道:“不想知道也得知道,我和天子說,他救不了這天下,這時候攪動時局, 只會讓更多無辜百姓陪葬。”
趙翊看著沒有什麼反應。
鄧節又道:“妾還勸天子,鄧紀現在年幼,但遲早有能掌控大局之時,也遲早會北伐來取太尉大人脖子上的腦袋,天子應該再多等等他。”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好似又惡狠狠的。
趙翊方才瞥她一眼,笑道:“夫人這是在逼我殺您的弟弟呢。”
鄧節也笑了,迎著他凜冽的目光,挑釁似地道:“大人若是可以,便就去吧,鄧家的人就在江東等著大人,但眼下大人還是先想想怎麼對付呂……”
話不等說完,她的手腕被趙翊一把捉住了,她的骨架纖細,面板柔軟,他稍一用力,鄧節便被捏痛了,登時皺眉,半是求饒,道:“大人……”
他卻忽的將她的手腕抬了起來,低頭輕輕的吻了吻她的內側手腕,溼溼的,熱熱的,她的心跳了一下,像是夜裡的風輕輕吹了過去,搔得麻麻的。
他抬起眼簾凝視著她,湊近了,在她的耳邊臉側,聲音低沉又有些喑啞:“呂復的愛姬有一張象牙銷金玉床,待我殺了她送給夫人可好。”他的眼睛像是寒星,望著她,像是一直望到了心上,又像是在求愛,她心尖陡然的一跳,一把抽出了手,輕易的,她這才發現他根本沒想用力抓她。
似有似無的,她聽見了他的一聲笑。
……
快有半年了,他們駐軍在官渡,糧食要吃完了,局勢劍拔弩張,打是不能貿然打的,難道真的要退回穎都?
趙翊也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恰好程琬來,先行了一禮。
趙翊躺在榻上,一條長腿屈著,看也未看,只道:“有好訊息嗎?”臉上也沒什麼笑。
卻聽程琬笑道:“有”
趙翊瞧他一眼,眼裡盡是驚訝,立刻起身坐了起來。
程琬繼續道:“方才屬下收到了何牧投誠的書信。”何牧是呂覆帳下的謀士,可以說是呂復心腹。
趙翊狐疑地接過程琬呈上的書信,一邊開啟一邊冷聲道:“義臣覺得可信嗎?”
程琬正色道:“臣覺得與其在這裡僵持,不如放手一搏。”又嘆道:“快三個月了主公,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