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思淺,就算揣了個撒謊精的本事,也控制不住在騙人時露出一雙精湛漂亮的眼睛,畢竟嘴巴會騙人,眼神就很難了。
他本來就貪心冒進得露骨,徐懷硯會發現不稀奇,甚至他還覺得徐懷硯在這方面腦筋大概不好使,這麼久才發現,只是他沒料到徐懷硯這麼幹脆,在發現他心思的同時,連帶把自己心思都掏出來了。然後就是受驚的兔子上身,一昧的只知道往後躲,慫得這麼徹底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謝疏看著跟個吃露水長大不食人間煙火的菩薩一樣,其實內裡就是個莽子,什麼事情落在他腦袋上都不算大事,就像喜歡上徐懷硯,他也覺得沒什麼要緊,反正喜歡已經喜歡了,他從來沒有糾結過徐懷硯不是個女生這個問題,反正他喜歡的人就是徐懷硯,不管他是男的女的,他都喜歡。
☆、前奏
他不喜歡忍, 速戰速決最乾脆利落, 小不忍則亂大謀的事情他只幹過兩次, 一次是高中那會兒忍著沒告訴徐懷硯自己喜歡他, 明明就樓上樓下一層樓梯的距離,還頭鐵地跟他做了快兩年的筆友,最後只落了一句再見,就把人給弄丟了。
他曾經覺得如果再見到徐懷硯, 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衝上去把人摁倒先啃一遍。誰想到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夢寐以求的重逢來得既突然又意料之中, 見到人的那一刻, 什麼準備什麼衝動都被壓住了。
眼前的男孩子乾淨好看, 笑起來眉眼一彎能要了他的老命。
於是,還是那句話,小不忍則亂大謀。
因為他臉皮厚, 能裝,等得。但是徐懷硯跟他不一樣。謝疏從高中就知道他是個直男,整天揚言說自己喜歡漂亮小姑娘,突然發現有個男生喜歡自己, 而且自己對他竟然也有那個意思, 實在是驚悚。
謝疏理解他, 所以才願意給他有限的時間讓他在有限的空間裡好好把這件事考慮清楚,但是結果只會有一個,徐懷硯如果願意進一步,那他就進一百步, 如果徐懷硯往後退了一步,他就辛苦些,進一萬步,總之這個人是他的,除非他病了殘了,雙目失明兩耳失聰,背不起他抱不動他,否則他絕對不會把他讓給任何一個人。
現在他給的有限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徐懷硯來找他又中途跑掉,放在別人眼裡可能就算進一步退一步站回原地,但是在謝疏這裡沒有退回遠處這個說法,嘴簡單的加減法算起來,他該進一萬零一百步了。
一句“在哪”正要傳送,謝父的電話打進來,讓他趕緊回家幫他幫他拿個檔案送去機場。
謝疏只能應下,刪掉準備傳送的文字,很快調轉車頭離開。
半路鑽出只攔路虎,便宜了膽小的兔子再躲一會兒。
蘭樂接到徐懷硯時已經是中午了。
一上車蘭樂就注意到他早上出門戴得鴨舌帽不見了,取而代之是連衛衣的大帽子,罩下來鼻子都能遮住一半,坐在副駕駛腦袋一縮兩手揣兜,也不吭一聲,跟個自閉兒童似的,看得人鬧心。
“怎麼,攤牌失敗?碰哪個壁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小孩子一樣,說話都帶著股氣。
蘭樂一看他這樣就差不多猜到他跑一趟大抵是得了個不如意的結果,不但不閉嘴,還就要嘴賤去招他:“不知道?那你直接跟我說說唄咋了,幹嘛一副為情所困哭唧唧的樣子,剛剛過來看見前邊有賣糖葫蘆和冰淇淋的,要不要給你買一個啊徐小朋友?”
“你在說誰為情所困?”徐懷硯掀開帽子嗆他:“剛剛出來的時候被只野貓撞翻摔了一跤,我這純屬疼的。”
“人不順,野貓都跟你作對,嘖嘖。”蘭樂頗為感嘆地搖搖頭:“不過別妄想扯開話題,有一說一,正事怎麼樣了?”
這句話又不知道是哪裡戳到了徐懷硯一顆被折磨千百遍的敏感小心臟,瞪著還沒紅過的眼睛一下子坐直了,抬高嗓子吼他:“什麼有一說一?沒一!只有個渣男死混蛋!狗渣渣,煩人!”
蘭樂誒嘿嘿笑得賊賤:“罵得真可愛,繼續繼續。”
“你也是個狗渣渣!”徐懷硯兜回帽子不理人了,恢復自閉兒童模式,蘭樂再招他也不吭一聲。
兩人隨便找了個地方解決午飯。
徐懷硯心有千千結,看什麼都沒胃口吃不下去,垂著個腦袋瘟神一樣滿身喪氣的坐在那兒,的虧蘭樂內心強大,從頭到尾無視他,風殘雲卷吃完後特別不真心地問他一句:“真不吃?一會兒聚起來可就沒機會好好吃了。”
徐懷硯也特別不真心地甩他一句:“又不餓。”
好吧,不餓就不餓,反正胃長在他身上,他也沒辦法掰開嘴給他強行塞進去。
然後兩人上車直奔活色生香。
徐懷硯挺久沒有來了,之前謝疏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理由拴著他不讓他出去浪,後來就是他自己懶慣了,或者說習慣了跟謝疏窩在一起,就算一整個週末不出宿舍他也呆得慣,反正有謝疏陪他玩遊戲,再後來......不說也罷。
推開門進去,包間裡面已經鬧哄哄玩兒起來了,見他進來紛紛伸長了脖子嬉皮笑臉跟他打招呼。
“喲,好久不見徐老闆,怎麼銷聲匿跡這麼久約都約不出來,幹什麼活路呢?”
徐懷硯坐在角落不去跟他們擠,說話有氣無力跟要睡著了一樣:“我說忙著學習你們信嗎?”
“學啥?”
“什麼能學學什麼唄。”
高數,課題,游泳,還有,跟學怎麼喜歡上一隻狗渣渣。
他悶頭不說話,蘭樂也看出來他不想說話,幫他明裡暗裡擋了幾個過來準備拉他一起玩的人,吧熱鬧都趕去了那頭,徐懷硯猶如一頭孤狼坐在著邊癱著腦袋,癱著癱著,竟然恍恍惚惚在一群鬼哭狼嚎群魔亂舞中睡過去了。
他就幾個晚上沒睡好了,做下重大決定的昨晚尤甚,早上又因為過於興奮緊張一大清早就爬起來,誰曾想吃個悶頭虧無功而返,憋了一肚子委屈和難受找不到地方倒垃圾,又累又倦,這會兒到了個暖些,人氣兒足些的地方就扛不住。
從最近糟糕的情況來看,這一覺竟然是個難得的好覺,雖然不安穩,總是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耳朵,但是很幸運沒有再夢見什麼煩心的,比如一堆女生為了謝疏給他表白送花送禮物,比如毛毛茸茸小姑娘含羞帶怯給他送情書。
不知道外面是個什麼光景,反正徐懷硯醒過來的時候還有個男生正拿著麥克在那兒陰陽怪氣唱狼的誘惑,周圍人玩兒骰子的玩兒骰子,猜拳的猜拳,灌酒的灌酒,吵吵嚷嚷,沒有一個人來打擾角落低睡得昂面朝天的他。
蘭樂第一個發現他醒過來了,端著杯酒挨挨蹭蹭坐在他旁邊:“醒神了?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