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廚房的途中,手一抖摔了一半。
正在擦桌子的舒楊應聲抬頭,看到一臉惶恐的成新意,笑得直不起腰來。
成新意皺眉:“舒大哥你是被刺激大發了嗎?這一整天的倒黴事,怎麼還動不動就笑?”
舒楊扔掉抹布:“我不笑難道哭?”
兩個人撿了一堆碎瓷片,成新意根本沒做過這些,就看舒楊拿透明膠將瓷片綁了,又在外面包了一層硬紙殼,拿馬克筆在上面寫了“碎瓷片”三個字。
成新意應該是被打擊了積極性,看他做完這事,一言不發坐到沙發上,接著玩遊戲去了。
舒楊進廚房洗碗的時候還在笑,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
教完成新意用熱水器,終於回了自己房間,舒楊擰開臺燈,拉開日記本寫東西,沒一會兒門卻響了。
出去看到是同城快送的三個小哥。
一看那地上兩個箱子舒楊就明白了,隨即跟成新意打了招呼代簽了。
剛剛把箱子拉回屋裡,成新意就在浴室大喊:“舒大哥!能借我身乾淨衣服嗎?我衣服還沒拿出來!”
舒楊看看地上的箱子,不好擅自拆人家包裹,糾結了一下,還是拿了自己的厚睡衣給他。
成新意道了謝,沒一會兒出來了。
他比舒楊高一點,也要壯一點,舒楊的睡衣在他身上短了一截,顯得腿更長了些。
成新意露著手腕腳腕也不在意,邊擦頭髮邊借了剪刀,爽利地劃開紙箱。
看到箱子裡的東西,他立馬“嘖”了一聲。
舒楊正在朝臥室走,聽到他聲音回頭,正好看見他揚手,把一張結婚請帖朝茶几上一扔,又開始清理其他東西。
那請帖做得很復古,鏤空雲紋花樣的封,上面繫了流蘇。
舒楊腳步一頓,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喊了一聲:“學弟。”
“嗯?”成新意忙著清理他的東西,頭也沒抬。
舒楊喉結滾動兩下沒能出聲,成新意疑惑地轉頭看他,舒楊才壓住心緒,笑問:“林成是你什麼人啊?”
成新意看了那請帖一眼,說:“不會吧?你認識我表哥?”
舒楊問:“新娘是蘇蘇?”
“啊。”成新意驚喜地站起來,“真認識啊?”
“是。”舒楊笑,“蘇蘇是我同門,林成……也是校友,當初本科帶我們的班協。”
成新意十分震驚:“我天,太巧合了吧!”轉眼卻收了表情,一臉冷漠地衝著請帖:“但是我不想去婚禮。”
舒楊沒多問,轉身想走,成新意在他背後大聲說:“你問問我為什麼不想去啊!”
“為什麼?”舒楊配合地問。
成新意:“嘿嘿我不告訴你。”
舒楊無奈地笑:“我去洗澡了。”
他拿了換洗的衣物出來,成新意衝著他背影不高興地喊:“因為林成是個王八蛋,我討厭他!”
舒楊笑笑,快步走到衛生間。
咔噠一聲響,磨砂的玻璃門合上,興許是空氣不流通,猛地就是一陣頭暈目眩。
他慌忙轉身,將額頭抵在了牆壁上。
3.鼓手
瓷磚冰冰涼涼的,成新意剛剛洗完澡,熱氣還沒散,凝結的水珠碰在舒楊額頭上,又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過了會兒舒楊抬頭,伸手抹掉了臉上的水。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成新意正蹲在客廳門口,像個大狗似的,頭仰起,正對著舒楊笑。
舒楊看他一眼:“你在幹嘛?抻脖子?”
“我在思考人生。”成新意說,“人生實在是太艱難了,我可能要在這裡蹲一晚上。”
舒楊一掃,看見他面前擺著床上用品,問:“幫你鋪床?”
“哥哥你怎麼這麼好?!”成新意一下子跳起來,笑眯眯地說,“我自己裝被子有點困難。”
舒楊也沒拆穿,只是帶笑看了他一眼。
成新意坦然道:“好吧,我是說我不會裝被子。”
“在學校誰幫你裝的?”舒楊問。
成新意皺皺眉:“我室友幫忙,我們每個人裝被子都要一起上才行。”
舒楊心念一動,暗想他留自己這一週,不會就是因為什麼都不會做吧?
轉念卻又否定了自己,怎麼能抱這種想法看別人,就算沒有自己,隨便請個家政也是可以的。
成新意長臂一攬,將棉被和床單一下子抱起,舒楊跟在後面進了主臥。
兩個人合作其實很輕鬆,整個過程成新意一直在旁邊自言自語。
舒楊一角一角地塞進棉芯,示意他拉住兩角,最後四隻手抖被子的時候,成新意張大了嘴巴:“這麼容易?”
舒楊挑挑眉,把拉鍊一收。
成新意“嗷嗚”一聲撲上了床,轉眼已經打了兩個滾兒,目光灼灼地看舒楊:“謝謝舒大哥!新技能get!”
這小弟弟怎麼跟酷酷的外表不太一樣?還是個話癆?
舒楊笑著擺擺手,進了自己房間。
日記還攤在桌上,才寫了兩行,舒楊突然喪失了寫字的興趣,合上本子,從抽屜裡抽出了張請帖來,跟成新意手裡那張一模一樣。
是初二回槐市的那天收到的。
他深吸一口氣開啟,請帖裡附了幾張婚紗照,郎才女貌,很般配。
就這麼發了會兒呆,舒楊拿出成新意給的舊手機,上面各類app當然都是有的。
微信已經退出來了,他登上自己的號,最上一條是個好友申請,那人頭像是隻哈士奇。
微信名就是“成新意”。
舒楊一愣,想起補卡的時候他在,興許是當時記下來的號。
笑了笑,點了同意之後他退出去看訊息,本科寢室群照舊熱鬧,99+,他沒點開。
錢坤單獨戳了他,時間已經是五個小時之前。
對話方塊裡未讀訊息只有一句:“婚禮你去嗎?”
舒楊愣了一會兒,起身上床,縮排被子裡,想了想回復:“不知道。”
錢坤電話立馬就打進來了,一接通就罵:“老小你他媽幹啥去了?電話也不接,我以為你搶了個六毛錢氣得跳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