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遑論孟老貓這隻特別的“貓”——一般的貓叫春是為交配,他叫春是為殺人。

曾韞驀然變了色,急忙騰身一躍就要飛入場中。

但他面前還有一個趙十城。

曾韞冷聲道:“讓開。”

趙十城聲音更冷:“恕不能從。”

曾韞不再廢話,凌空一劍,直刺向了趙十城。

這一劍如風如雷,再不復“月滿清秋”時的溫文爾雅,劍意洶洶,刃未到,劍氣已掀起了睥睨無匹的氣勢,將他們所站的三尺圓地內的塵埃震落得飛舞不休。

“三奇八怪”雖然總是相提並論,然實則是有高低上下的,否則為什麼“奇”有三,而“怪”有八?

凡事講究物以稀為貴,“三奇”的實力確實在“八怪”之上。若給“三奇”按照武功論資排輩,以吳疾風最次,喬鳳兒居中,趙十城最佳。“八怪”中亦有兩人格外地不尋常,這兩人皆是大器晚成,一個是挑盡高手的孟老貓,另一個是一心從政的宋秋水。

本就不弱於“三奇”的孟老貓,一旦開始“老貓發春”,便會陷入嗜血的瘋狂。

現在他們兩人的對手,正是已經發春的孟老貓,和“三奇”之首趙十城。

不能手下留情。

曾韞的劍一出,趙十城兩條濃眉難捨難分地團在了一起。

他是一個細心審慎的人,方才觀戰,他看的不只是臺中的孟老貓和玉竹,他也在看曾韞。越看越覺得,這個年輕人,和他有點像。

他審慎細密,出手時必會審時度勢,攻招不落防守,以一敵眾,沒有現過空門。

趙十城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他知道,之所以沒有空門是因為曾韞揮一劍想十劍,把戰局變成了棋局,對方棋未落,他的腦海裡已經有了整個棋局的千百種走向。

好一個縝密的年輕人。

但這一劍卻不是縝密的一劍,它是簡單直白,充滿殺意的一劍。

這樣的劍極快,極狠。

冰冷的劍刃捲過千重勁氣呼嘯而來,壓迫的人幾乎喘不上氣,森森刀光映入趙十城的眼睛,寒氣堪比隆冬一把萬丈冰凌,讓人躲無可躲。

趙十城也是人,他也不能躲過這一劍。所以他便不躲。

他迅速一拔手中的刺頭短棒,窮盡全身力氣接住了這一劍。

“咔”地一聲,短棒與長劍相接,長的一端是倨傲的公子,短的一端是兇悍的漢子。

漢子的臉上已經青筋畢現。

劍也再不能往前了。

可是劍未傷人,仍有凌厲的劍氣,趙十城眼看著曾韞的劍停在了距離自己胸膛半尺之處,尚未來得及鬆口氣,卻感受到一股寒意劃破了他的胸口。

殷紅的血霎時染了他所著的淡灰上衣。

趙十城刺頭棒一挫,後退半步,在青石板上踏出了半掌深的腳印。

曾韞從容收劍站定,神色倨傲依舊。

雙方交手僅一招,趙十城身上淌下了冷汗:當今世上能逼得他狼狽而退的高人,不會超過五個,而逼退他還能面不改色的,絕不超過三個。

這個後生是什麼人?

他的黑臉更黑了。

可是趙十城是一個縝密的人,縱然臉黑,卻沒有慌亂,他既不關注自己被挫掉半面的短棒,也不看前胸還在流血的傷口,他的一雙眼睛,只盯著曾韞。

盯得對方連一眨眼的動作也不放過。

這個時候他也做了一個決定:如果這個青年真如外現的這麼深不可測,他就即刻離開,畢竟王書鈞和他之間只是金錢交易,求財先求命,天經地義;但如果這青年只是虛張聲勢,那就有的玩了。

趙十城看著曾韞,看著看著,他笑了。

他是個黝黑漢子,看見白皮的小白臉,向來會多留意幾眼。

這個公子哥很白,他早就注意到了。

可這人的臉比剛才更白了。

越來越白,白到了極致,他唇角兀地流下了一股細小的紅泉。

受短棒全力一阻,這一劍被硬生生梗在中道,若非內力極強,這會兒必不會好受。

這青年的虛張聲勢,差點唬住了他這個老江湖。

趙十城滿意地笑了笑,輕道:“你很厲害。”

曾韞眼皮不抬:“知道厲害就讓開。”

趙十城道:“你這麼厲害的後輩,為何江湖無名?”

曾韞冷笑道:“你們倒是赫赫有名,千夫所指,感覺舒坦?”

趙十城並不在意這譏諷,拿眼睛看了看不遠處的玉竹,又道:“那位姑娘也很厲害。”

曾韞心口緊了緊,眉宇間隱約有擔憂之色。

趙十城又道:“她厲害卻無名,因為她是毒大夫的弟子。”他看向曾韞,視線定格在了一縷血紅,神態越發鎮定自若,這麼一副粗獷的皮囊竟然漫出一絲絲遊刃有餘的君子氣度:“你呢?你是誰的弟子?”

曾韞右手的劍放了下來,他微微一笑,從懷中拿出一方白帕,折了兩折,輕抿了嘴角的血,笑道:“你們大費周章設下這局,卻不知我是誰?”

趙十城喃喃道:“出劍既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莫測,亦可見蛟龍出水的氣魄,這樣的人已不多見……莫非是潛蛟的弟子?”然不待曾韞開口,又道:“不會,潛蛟只有兩個弟子,一個不能武,一個是黑風白雨,年齡也不對。”

曾韞笑而不答。

趙十城眉頭緊鎖:“難道是飛劍之徒……也不對,他本人三年前被我重傷,自己尚沒有這般能耐,更不可能教出來這樣的徒弟。”

曾韞冷漠道:“徒弟就一定不如師父麼?”

趙十城訝異道:“你果真是飛劍門下徒弟?”

曾韞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用抿過血的帕子擦了劍,涼薄地道:“廢話說完了麼?我要走了。”

話音未落,他兩指一動,那方血帕中已然飛出了一排刺釘,奪奪地刺向趙十城的面門。

趙十城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他人雖然高大魁梧,靈活度並不遜色,這預料不及的飛釘擱在旁人身上早就把臉紮成了蜂窩,他卻活動腿骨,眨眼將自己九尺多高的身材縮成了三尺長,變成了一個侏儒。

刺釘是照著九尺處的面門刺的,人縮成了三尺,曾韞再神的功法也不可能擊中,那一排神乎其神的奪命釘齊齊地落在了趙十城身後的木柱上。

變成侏儒的趙十城就地打了一個滾,聽見刺釘扎入木頭的聲音,他人早已翻出了原先所站地方几丈遠。

然而待他回首,卻發現曾韞也不見了。

曾韞不見是理所當然,因為他射出一排刺釘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脫身。至於趙十城死或不死,反而沒那麼重要了。

在他的眼裡,殺死一百個趙十城也抵不上救一個玉竹。

——玉竹已經支撐不住了。

她是仇鶴的弟子中最擅劍法的,所以才能與孟老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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