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講，發生了這些事，他好開心。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他有點心煩，好像是自言自語沒想講給誰聽的，但他最後會問，楚陽，我這樣做對嗎？你覺得我要怎麼做呢？或者，楚陽，你今天呢？覺得開心嗎？

總管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後說了一句，阮塵不同意的話那就不行。我給他找個新的室友。

“新室友對他不好怎麼辦？”楚陽問。

“你對他很好嗎？”阮塵的經紀人在旁聽，忍不住問了一句。

辦公室裡的三個人沉默了很久，最後經紀人說：“行了，楚陽，阮塵不怪你。我去跟他談。”然後把擺在自己面前的紙抽滑給了楚陽

楚陽聽到他說“對他很好嗎？”，平日裡“大哥哥”的成熟模樣似乎瞬間就沒了。他不想被他們發現在哭，在努力裝著毫無痕跡地擦眼淚，但還是忍不住身子越伏越低，把臉埋在手臂裡。最後他們隔著桌子，只能看見楚陽起伏劇烈的後背。

“再讓阮塵來摟著你哄？哄你？”經紀人說起話來不留情面，但還是走過去拍了拍楚陽的背。

“怎麼是他呢？”楚陽走出去之後總管嘀咕了一句。

“怎麼是他？阮塵也問‘為什麼是他？’”經紀人嘆了口氣。

☆、第三年的春夏（30）

那段時間，楚陽變得很沉默，主動躲著隊友，佔據了阮塵喜歡的小角落，自己吃飯，自己換衣服。每次阮塵靠過去，都感覺到他在盡力地躲，躲不開就低著頭不看他，他身子很緊繃，甚至都僵硬起來了。

阮塵主動去逗他哄他，不想看他愧疚消沉的樣子。

吃午飯的時候，他會坐到楚陽面前，說“感覺這道菜很好吃，我的飯盒裡沒有。我想……”

“怎麼可能？大家的飯盒都是一樣的。”

stf出聲打斷，阮塵少見地瞪了他一下。

晚上他們睡覺之前，他會主動找話題去問楚陽，拍戲去的地方好不好玩，這次你是什麼角色。你說好給我的照片和禮物呢？

但楚陽還是一直低著頭。給他夾菜喂他嘴裡的時候低著頭，回答他問題的時候也不看他。把圖片傳給他，給他一個很大的盒子，但都不多說話。

圖片上明明有很多小標籤，告訴他這是哪裡的山哪裡的湖，還寫，這片雲像塵塵的眼睛。

阮塵索性撒謊跟他說胃疼，楚陽叫了他的經紀人過來照顧他，又躲開了他。

怎麼辦，阮塵不知所措，楚陽這樣躲躲閃閃，他覺得難過。他現在變開心一點點了，楚陽低著頭，要怎麼發現這一點呢。

不是最討厭一個人的嗎？

他們三個都叫楚陽快過來跟他們一起吃飯，輪著撒嬌叫哥哥，可楚陽還是自己站在小角落裡，反而還越躲越遠了。

阮塵忍不住走過去狠狠晃楚陽幾下。可楚陽像個木偶一樣。

“楚陽！弟弟要跟你說話！你為什麼不說！”stf吼。

難道要像當初自己心扉被他開啟一樣去開啟楚陽的心扉嗎？阮塵想。

等到stf出聲提醒的時候，阮塵才發現自己已經把手裡的歌詞捏得皺皺巴巴的了。楚陽在用一種擔憂的眼神看他，他看過去之後，楚陽就把眼神躲開了。

這是幹嘛呢……阮塵一邊把歌詞壓平一邊想。

阮塵又開始心煩了。如果那麼快就能好起來，他前幾個月就白過得如此難受了。

他知道有粉絲說，他的病休是公司有些人在算計楚陽。她們說，楚陽那天走機場的時候一直捂著臉哭。

好像他還是那個惡毒的人。

他練舞的時候偶爾會犯錯誤，犯了錯他就想到那天在舞臺上暈倒，突然不敢再跳下去了，他想不起動作了。舞蹈老師和李錚圍著勸他勸了好久。他的呼吸又開始亂了。

他想讓楚陽哄哄他，甚至可以吼他幾句，讓他不要再這個樣子。

但是楚陽老是離他遠遠的。

簽名會越來越近了，阮塵越來越心慌。

他再試一次大聲喊，“楚陽晚安！”

可楚陽沒有回答他。

那天楚陽聽到簾子後面的阮塵呼吸突然變得很亂，要麼是短促地呼吸三下再出口長氣，要麼是用力呼氣又用力喘氣。

“怎麼了？”他走過去問。

然後阮塵狠狠推了他一下，說，你不是不理我嗎，不是怕我嗎，你過來幹嘛。

楚陽沒想過阮塵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可以讓他撞到自己的床上，他一時恍惚沒站起身來，就聽見有東西碎掉的聲音。

“乖，把手裡的東西給哥哥。”楚陽發誓以後都要溫柔平和地對阮塵。

“鬆手，鬆手塵塵。”楚陽輕輕掰阮塵的指頭。

可阮塵越攥越緊了，他怕楚陽又說“這幅樣子”，他下意識地越攥越緊了。

“乖，你鬆手。”楚陽試著平靜最後一下。

他摸到溫熱的鮮血從阮塵的指縫間流了出來，他想起了自己那些噩夢。

聽到楚陽不說話了，阮塵以為楚陽要放棄勸他了，覺得他習慣了，他不值得勸。他還沒來得及有點失落地嘆氣。就聽見楚陽說，阮塵，看我。

“你幹嘛？”檯燈開啟之後，他發現楚陽的手也在流血。還獻寶似的給他看握在手裡的玻璃片。

他突然覺得好疼。他一次一次劃自己，慢慢就不覺得這樣很痛了。就彷彿血流出來就是對的，血流出來他心情就好了。但是他看到楚陽這樣做，他突然就覺得這樣是不對的，楚陽不應該這樣做。

“快快快，你快鬆手。”他扒拉楚陽的手指。

然後他看到楚陽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很大，但眼神里根本沒有笑意。他猜，那天他對楚陽說“死給你看”的時候，他自己大概就是這樣笑的。

他要幹嘛？他看到楚陽這樣笑，心裡發毛。

楚陽把手往上抬，對著他自己那張“珍寶居然散落在人間二十年”的面孔的嘴角到耳根，輕輕比劃了一下。越笑越得意的方式，阮塵也熟悉極了。

他看著玻璃片的尖端越湊越近。想到了很多罵他的話。但幸好阮塵身體走在腦子前面，反應速度比較快。

他用手包住了楚陽手裡的玻璃片尖端，狠狠把他的手往下壓。

然後死命在楚陽大帥哥的手上咬了一口，順便把自己胸口鬱結起來的氣一併撒了出來。

Stf姐姐們會跟我說，楚陽，弟弟要咬你你就讓他咬嘛！楚陽想。

讓他咬，讓他咬。楚陽很開心地想。

阮塵還不鬆口，他摸著阮塵的腦袋，覺得自己總算找到了對付阮塵的方式，就是自己做給他看一看。

“痛。”楚陽還是需要人心疼一下子的。

大男孩楚陽同志開始撒嬌，“手痛痛。塵塵鬆口。我不劃了，絕對不劃。”

兩個經紀人進來的時候，看到楚陽臉上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