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宋金皓差點嚇得當場跪下,坤洚青年的眼神像刀子,一刀一刀剮著他的皮肉。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事可不能算到我頭上來……”
琰陽癲狂地笑了兩聲。
宋金皓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滾帶爬地跪趴在崇義帝面前,“皇上,皇上,您不能聽信這個瘋子說的話啊!我,我從未做過這樣的事!”
崇義帝撇過頭不想看他,他又流著鼻涕爬到方聞卿面前,“你相信我!我真的未做過這樣的事啊!”
方聞卿拂開宋金皓欲抓住他衣襬的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未曾做過便是未曾做過,心虛做什麼?”
琰陽笑了一下,“怎麼不見貴國太子殿下?”
宋金皓一下子癱軟在地,雙目恐懼地驟縮起來,“你閉嘴!你閉嘴!”
“我沒做過這些事!我沒有!我沒有!”
明皇后心慌地抓住崇義帝地袖子,有些不敢置信地開口:“靖兒……”
“無事,”崇義帝拍了拍明皇后的手背,末了擺了擺手,叫人將嚎叫的宋金皓帶了下去,又派人去尋找方聞靖。
葉元深不動聲色地走到方聞卿身旁,輕柔地將青年手上的長劍取了下來,安慰式的包住了青年冰涼的手。
“我在東廂房發現了童客的屍體,”葉元深將那塊玉墜交給琰白。
琰白麵色難看,憤恨地瞪了琰陽一眼。
童客是一朝眾臣,身上有著雁帝託付的皇印,琰白雖有心想扳倒這尊大佛,但也未想過如此直接了當地殺了他。
如今童客已死,他不光得不到皇印,回到雁國後還要疲於應付一群擁護童客的大臣,如此夏國一行,反倒不如安穩留在雁國處理國患來得便利。
琰陽神經質地笑了兩下,猛得咳出一口血來,癱坐在地上,“好弟弟,我送的,你喜歡嗎?”
琰白抽出長劍,“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既送了我這樣的驚喜,我便也該送送你。”
琰陽闔上眼,道:“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日,卻沒想到最後是你在送我。”
“早在你害死我爹爹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日!”
琰陽好像看到那麼一日,那個身份尊貴的男人坐在花園的亭子裡,目光溫柔地看著他,輕聲喚他的名字,等他走過去後,看到的卻是男人渾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之中,轉過頭,對上的便是琰白震驚又憤怒的目光。
“殿下——!”
有人從房樑上跳下,一把抱起失血過多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琰陽,在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一頭扎進了聞然居內的池塘裡。
第六十五章
少年一身樸素的衣衫,一手捧著幾包藥包,站在街邊買東西。
“讓開!讓開!”
有人騎著馬快速奔來,一面招呼街上的百姓散開。
馬車骨碌碌地跟在後面,玉湯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幾步,站在了賣糖葫蘆大叔的身後。
最近京城一點也不太平,惹得人心惶惶,平時繁華熱鬧的街道都顯得有些冷清。
方聞卿掀開車簾向外望,便對上了那少年的目光,又毫無所查地移開了視線。
宋氏夫婦被刺客所殺,宋金皓意圖勾結敵國陷害太子和淮陽世子,已經被下了大牢,便是葉元深在審問。
宋氏被抄,宋寶祿一個坤洚更是孤獨無依,兄長犯了重罪,又間接害死了親生父母,他分明知曉些什麼,卻遲遲沒有上報,若是追究起來,他也合該被抓起來審訊,但崇義帝又念在他及時悔改,救了方聞卿一命,便對他的事不予聲張和追究,只告誡他待宋氏夫婦喪葬之後,便速速離京,此生不得歸來。
馬車停在京城最大的醫館門口,苓語便下了馬車。
方聞靖那日所中的毒,雖被抑制不至於危及性命,但每日還需要多種藥材配合調理,毒性影響著方聞靖的身體,每日總有許多時候處在昏迷的狀態。
御醫皆是手足無措,對這種聞所未聞的西域奇毒更是束手無策,崇義帝便也乾脆將方聞靖交給苓語去醫治,這些日子倒也好轉了不少。
但也還需大量藥材,對藥材生長狀況和年齡都有嚴格的要求,苓語不放心交於旁人,故而便親自出門採買藥材。
苓語下車後,便回過頭去看方聞卿,青年那日受了涼,至今嘴唇還略微有些蒼白,“你這副身子總該精心照料著,我便挑些調理補氣的方子,差人送去葉府。”
方聞卿點了點頭,笑了一下,“辛苦你了。”
便吩咐車伕,往宋府的方向去了。
玉湯捧著藥從大叔身後走了出來,目光定定地盯著苓語轉身進入醫館的背影。
“小友,來只糖葫蘆嗬?又脆又甜。”
少年回過神,抬眼去看那一串串的糖葫蘆,“來一隻最大的。”
少年捧著藥包一邊咬著糖葫蘆,一邊推開了逢春酒樓後面偏僻的小門。
踩著吱呀吱呀叫喚的樓梯上了樓,推開唯一的一間房門,坤洚青年赤裸著纏著厚厚紗布的上身,倚靠在床上看書。
聽到聲響後,便抬眼去看。
青年一頭黑色微卷的長髮披散,眉睫極濃,一雙深邃的眼眸不似中原人。
琰陽見少年啃糖葫蘆,啃得嘴角紅紅的,沾著糖漬,便扯著嘴嗤笑一聲。
玉湯麵色也有些窘迫,伸出小舌頭四處舔了舔,又酸又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
琰陽闔上眼歇息,少年便也自顧自地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將藥包拆開,按琰陽給的方子準備煎藥。
房間很小,如今夏國滿城搜尋他們二人,玉湯便也不能到外面去煎藥,只能在房間內架一口小藥鍋,咕咚咕咚煎著藥。
水沸騰的聲音很大,琰陽連叫了玉湯好幾聲,少年才回過頭來。
第六十六章
醫館門口。
苓語似有所感地回過頭。
賣糖葫蘆的大叔正熱情地向街邊路過的小孩子遞糖葫蘆,小孩子咬著手指,將幾文錢遞到大叔手上。
苓語皺了皺眉,拎起長衣襬抬腳跨過醫館門檻。
苓語也算是醫館的常客,因此醫館內不少大夫和學徒都認得這位公子。
一名年紀不大的學徒迎了上來,“公子可還是要按上次的方子抓藥?”
苓語點了點頭,“再加幾文峨參一同包好。”
“得嘞,您稍等。”
醫館的院子中簡易地鋪了幾塊麻布,幾名面黃肌瘦的乾離男人神色懨懨地躺著,苓語探頭去望,面色有些疑惑。
“公子可是有何不解?”
頭髮鬍子花白,一身藍白道袍的乾離老先生笑眯眯地走到苓語身邊。
苓語回過神,連忙拱手行了一禮,“敢問前輩,這些人為何看上去如此憔悴,又為何躺在這院子中?”
冬末春初,正是冷人的時候,這些人如此單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