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願意陪他並肩而戰,願意陪他出生入死,可他不願意一味的躲在他身後,看著他用鮮血拼出一片和平之地,而他就守在那小小的幾寸地,自欺欺人的做著美夢。
苓語沉默了一會兒,又將世子印向方聞卿面前推了推,態度十分明顯。
方聞卿伸手摸了摸那玉印,入手光滑溫熱,是上等的暖玉,是先皇還在時,提前便製備好的,可他沒能等到方聞卿出生,便撒手人寰,可他還是給淮陽王府留下來僅次於崇義帝一脈的地位和權力。
方聞卿帶著世子印匆匆回到了葉府,給葉老太太留下了一封書信,又叫人去醫館請了位大夫住在府上,時刻照料著,便開始收拾包裹,準備天亮前,便向西北出發。
如此行事作為,倒是與葉元深一般無二。
柏雲沉默著收拾了東西,他來葉府的時間不多,很多東西都是來了葉府後才置辦的,除了幾身衣服,柏雲也想不出再帶著什麼,便揹著小小的包裹,站在方聞卿的門外等候。
若是謝筠還是先前的謝筠,方聞卿定也是要帶上他的,他跟隨在方聞卿身邊多年,自然要比別的一般人更懂得如何在戰場上生存下來,可他如今有了羈絆,方聞卿狠不下心帶著謝筠或者盛阮離開,後柏雲又自告奮勇,方聞卿便也順理成章地應下了柏雲的話。
那兩名坤洚少年自然也是不能一同帶走的,方聞卿吩咐了他們暫時到主院去伺候,這兩個少年嘴甜,若是能哄得葉老太太有一星半點的開心,那也是極好的。
柏雲見著方聞卿出來,上前接過包裹,眼神中有些躲閃,是不是看向方聞卿,似有什麼話要說。
方聞卿瞥他一眼,“可有什麼疑慮?”
柏雲連忙搖頭,“並無。”
青年的長髮早已高高的挽起,額前沒有東西遮掩,便露出了一張眉眼深邃的臉,淡綠色的眼眸清澈得很,薄唇緊抿著。
這是一張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中原人的面孔。
方聞卿懷疑過他的來歷,將他帶到身邊觀察。
但自柏雲來了葉府,便也每日勤勤懇懇,從不多問一句,方聞卿透過那雙眼,彷彿可以看到他虔誠的靈魂。
明明白白的寫著效忠二字。
方聞卿便也再沒留心調查過他。
二人坐上馬車往城外去。
方聞卿提前將世子印交給了盛阮,叫他先到城外去整頓軍隊,他隨後便到。
近日京中逃難的百姓愈來愈多,為防止有不懷好意的人物趁機混進京城,不論出城進城,排查都十分嚴格。
柏雲出示了葉府令牌,隨便扯了個理由,那士兵便將二人放了出去。
盛阮帶著人候在幾里外,見著方聞卿的馬車到了,忙單膝跪了下去,身後眾將士也皆是如此。
盛阮將世子印還給方聞卿。
他幫方聞卿的事,謝筠毫不知情,且方聞卿要到西北尋葉元深一事,至今也被矇在鼓裡。
他心裡放不下謝筠和他們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唯一能幫方聞卿的,便只有這些了。
方聞卿接過玉印,衝盛阮點了點頭,“多謝。”
盛阮眼睛紅了,低著頭,“請您一定要帶著二位將軍平安歸來。”
方聞卿回眸深深地看了眼那座繁華的城,轉身上了馬車。
“出發!”
第九十五章
“咣噹——”
方聞靖猛得起身掀翻面前的桌子,碗筷飯菜落了一地。
面前的黑衣侍衛噗通一聲跪下,雙手顫抖著伏在地上。
“你所言千真萬確?”
“千真萬確!千真萬確!”那侍衛咚咚咚地磕了幾個頭,語速極快,生怕方聞靖不肯聽下去便要砍了他的頭,“守城門計程車兵稱有人拿著葉府的令牌,天還沒亮便出了城!也不敢多問,便放行了……”
方聞靖被氣得幾乎七竅生煙,重新坐回椅子上,重重喘了口氣,忍不住扶住額頭,頓時覺得頭痛不已。
“殿下……可要派人去將少將軍夫人追回來?”
一旁伺候的小公公小心翼翼地抬眼打量方聞靖的臉色,輕聲開口。
方聞靖心裡怒不可遏,臉色自然也不怎麼好看,冷靜了好些會兒才開口,“不必了,便隨他去。”
說罷,便站起身往外走。
那貼身伺候方聞靖的小公公見著他沒動了幾口便被掀翻的飯菜,心中忍不住擔憂,邁著小步子追了上去,“殿下,用不用再叫御膳房……”
方聞靖擺了擺手,小公公便也識趣地閉上了嘴。
方聞靖一路走到書房前,手落在房門上,微微頓了一下,又立刻轉身,“我累了,今日的奏摺便留到明日再批。”
小公公一愣,未敢多言,便也垂著頭跟在身後。
方聞靖的寢宮內室有一處極大的泉池。
方聞靖褪掉長衫,露出精瘦的上身,轉身時,卻見那小公公還低著頭跟在身後,忍不住挑了挑眉,“還不出去?”
小公公猛得回神,一抬眼,宇惜讀佳便對上了方聞靖肌理分明的背,騰地一下漲紅了臉,“是……是!”
“等等。”
小公公忙停下,低著頭不敢看他。
“去撥五萬精兵,快馬加鞭支援少將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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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聞卿倚在營帳內的軟墊上,合著眼眸,一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自他懷孕以來,葉元深便最愛撫著他的肚子,一次次的傻笑,自言自語地同肚子裡的孩子講話。
驟然有一天,那每天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遠去,方聞卿便覺得心裡空落落,難受得緊。
一行人馬離開京城有七八日,方聞卿怕方聞靖派人阻攔他,將幾萬淮陽軍兵分幾路,分別由幾名將士帶領,抄小路快速向西北進發,再有幾日,便可全部進入西北邊境。
柏雲端著湯藥走了進來,房間內一時充滿濃濃苦澀的味道。
方聞卿睜眼,接過柏雲遞過來的碗,咬著牙,咕咚咕咚幾口便喝完了。
那藥是方聞卿臨走前,苓語交給他的安胎藥。
柏雲接過空碗,站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
方聞卿挑了挑眉,強忍著苦意開口:“還有何事?”
“夫人,我……我有件事想同您坦白。”
方聞卿垂下眼眸,“坐下說。”
柏雲便端正的坐在方聞卿對面,指著自己的眼睛,“夫人,我不是中原之人。”
方聞卿瞥了他一眼,“看得出來。”
“我也不是逃難來的京城。”
柏雲頓了頓,開口。
“我在西北的身份,是塞王的男寵。”
“但卻並不是如今在位的塞王。”
“前塞王敗北後遭到了族人激烈的抨擊,地位岌岌可危,現任塞王便趁火打劫,一舉奪了權利和地位,重新整頓軍隊,欲討伐前任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