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剛剛流氓無賴的行徑,臉色唰得一下紅了個徹底,“將、將軍?”
葉元深抬眼瞥了唐盞一眼,沒應。
挑了個看上去十分精緻的木桃花簪,開口問那商販,“多少錢?”
商販砸了咂嘴,“二十兩。”
唐盞像被燒了屁股的猴子,一下子竄了起來,“你還真敢開口!”
那商販也梗著脖子不認輸,“俺媳婦辛辛苦苦雕的,俺收二十兩怎麼了!在俺心裡,就、就值這麼貴!”
葉元深攔住還想討理的唐盞,將二十兩遞過去,誇了一句,“你媳婦手藝很好。”
那商販接過銀兩就咧開嘴笑了,心裡盤算著可以多買一筐碳回去給媳婦暖暖身子,面上傻笑著不停。
唐盞有些不服氣地跟在葉元深身後離開,“將軍,那人明擺著就是在訛人,您怎麼還順著他來?”
葉元深沉默了一會兒,“我已經不是將軍了,以後莫要如此稱呼,免得落人口舌。”
唐盞連連點頭,改口道了一句葉公子。
葉元深帶著從醫館取回的藥材,和順便買來的甜糕和木簪回到葉府的時候,方聞卿正一個人呆在靈堂內。
方聞卿身子不便,葉元深也沒強硬要求青年跟他一同守孝,但青年還是會每日到靈堂內跪坐一會兒。
靈堂內又陰又冷,方聞卿不能呆久。
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再過一陣,他便想來也不能來了。
葉元深掀開白帷,輕聲走到青年身後,將那隻木桃花簪插進青年只簡單挽了一個髻的黑髮中。
方聞卿抬手摸了摸,卻被葉元深捉住手,放在唇邊輕啄了幾口。
手心癢癢的。
“宋陽剛剛來過。”
葉元深挑了挑眉,“怎麼?”
“苓語有了身孕,父親打算讓宋陽入贅淮陽王府。”
“說是苓語自己的意願,父親阻止不得,只能妥協。”
葉元深笑了一下,“倒不曾見你在王爺面前如此任性過。”
“我記得你當初聽聞婚約一事還十分牴觸,緣何後來又同意了婚事?若你當真不願意,皇上和王爺也不會為難於你吧?”
二人自知曉婚約一事,到後來妥協成婚,細細算來,也有一年有餘了。
方聞卿抬眼看他,眼中帶了一絲笑意,“誰知道呢。”
“也許那個時候,我便對你芳心暗許了。”
——只是我自己卻還沒發覺罷了。
第一百零四章
清明過後,又下了幾場春雨。
方聞卿行動愈發不便,整日窩在房間裡捧著話本。
細密的雨絲打在窗紙上,方聞卿緩緩起了身,踱著步子走到窗前,抬手推開窗。
窗外還種著幾株桃樹,雨絲便鑽著空隙吹進了房間內。
如今葉元深成了葉府的老爺,但二人依舊住在先前的別院中,主院空了下來,未曾搬出什麼,也未曾添進什麼。
方聞卿抬眼望了望,才發現竟不知何時,那桃樹已經開始打了苞。
春雨細潤,方聞卿難得好心情,便想著能出去走走。
葉元深換了件薄衫,繞過屏風,便見著剛剛還乖乖坐在床榻上的青年竟搬著椅子坐到了窗旁,立刻走上前攬住青年的腰,一手輕輕地撫摸青年已經非常大的小腹,“春風還涼,怎得坐到這來了?”
方聞卿回頭用額頭蹭了蹭男人的下巴,語氣帶著點細微的委屈,“房間裡悶得很。”
葉元深順勢低頭親了親方聞卿的額頭,猶豫了片刻,便差人取來厚厚的外袍,將青年裹得嚴嚴實實的,這才緩緩牽起方聞卿的手。
“那便出去走一走。”
自葉氏夫婦死後,葉元深便頗有種杯弓蛇影之感,方聞卿咳一下,都要驚得他徹夜不能入眠,生怕方聞卿生了病出了什麼意外。
方聞卿知他心裡煎熬,便也整日順著他,乖巧的待在房間中。
後葉元深的癔症好了許多,方聞卿倒是不怎麼愛走動了。
方聞卿這一胎足了月,大夫說隨時可能生產,葉元深便請了京城有名的產婆住到葉府來,好吃好喝的供著,就是方聞卿的肚子一直沒什麼反應,令葉元深著實有些著急。
方聞卿靠在葉元深懷裡,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外走,每走幾步,都要歇上一會兒。
謝筠的兒子稍微大了些,肉乎乎的一團,已經會呀呀地叫著爹爹了。
那小肉團出生後,謝筠二人只為他起了個乳名,後來謝筠身體恢復些,便回到方聞卿身邊作差,帶著小肉糰子陪方聞卿解悶。
小肉糰子的性別隨了謝筠,是個小和元,但那體型卻隨了盛阮,小小年紀,分量卻不小。
誰知謝筠卻執意要方聞卿為小糰子起名字,方聞卿拗不過,只得起了湘南二字為名。
葉元深將傘向方聞卿那邊偏了偏,將青年遮了個嚴嚴實實。
二人站在池邊的小亭內,低頭看被細雨拍打後波動的水面。
池中養了好些條錦鯉,天氣好些的時候,便會游上水面,同路過的人討吃食。
可惜今日落了雨,大抵是看不到錦鯉了。
方聞卿低著頭撫著自己的肚子,輕笑了一聲,問葉元深,“可曾想過兩個孩子的名字?”
葉元深將青年摟得更緊,“全聽你的。”
方聞卿哼笑了一聲,伸手輕推了葉元深一下,“賴皮。”
葉元深也笑了,將頭埋進青年的脖頸裡,貪婪地汲取著方聞卿腺體處散發出的清淡的龍涎香的氣味。
他忍得頭髮都開始大把大把的掉,迫不及待地期望這兩個孩子快點出生。
剛懷孕的時候,胎盤不穩,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每天晚上看著方聞卿乖巧地睡在他懷裡後,偷偷跑出去衝冷水,後來六七個月了,孩子定型了,葉元深這才敢小幅度地做幾次,誰知早上起來後卻見著床單上落了紅,連忙叫醒方聞卿,請來的大夫稱青年沒什麼大礙,葉元深這顆心才落了地。
只是嚇壞了他,後來的幾個月,硬是生生忍了過來。
葉元深有些失神地啄著青年的脖頸,尖牙幾次擦過那塊腺體,猶猶豫豫著,終是沒能咬下去。
他都忍了個把月了,不過幾天而已,他還堅持得住。
方聞卿也有些懷念葉元深身上清冽的酒香,眯著眼有些陶醉地嗅著,卻突然覺得腹中一股墜感,臉色唰得一下蒼白了起來,抖著身體想蹲下去。
葉元深也發現了青年的異常,唔唔唔慌張地一把抱起青年便往房間跑去。
葉元深再如何希望這兩個孩子快點出生,可當面遇上這樣的情況時,還是流著冷汗慌了。
葉元深將方聞卿擱在軟塌上,低頭看青年緊緊蹙起的眉頭,嘴唇被貝齒咬得腫脹發白,心臟驀地緊緊地揪了起來。
下人們手忙腳亂地將產婆帶了過來,剛好碰